接过书信,凤惊燕随意地翻着,却是一个字也难以看懂。只是一些奇异的交织在一起的图案。
“这是什么?”
碧莲抿了抿嘴:“不知道,奴婢取了些图案让那些擅长赵文的门客看过,也是没有人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碧莲,一定要尽快把收信的内鬼找出来。”凤惊燕蹙了一下眉,慢慢地往前走了一步,站在碧莲身前语调冰冷,“这次,再找不到,你也不用找了。”
“……”碧莲全身一颤,向凤惊燕磕了个头,“是奴婢办事不利。”
凤惊燕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碧莲,主子这不是在吓你。是没时间。你明白吗……若是战场上,我们这边还有赵国的人……连主子也很可能回不来了。”
碧莲猛然一颤,明了地点点头:“是,主子。”
“去吧。”凤惊燕有些疲惫地朝碧莲挥挥手。
碧莲看了凤惊燕一眼,退了下去。
最近几批粮草接二连三的都出了问题,损失一次比一次大。即使是凤惊燕,也有些扛不住的味道。
然而,最最可怕的依然是这种怀疑的,不可信任的感觉。敌在暗,她在明,凤惊燕知道,若是如此,这一战……将非常难打。
凤惊燕感觉自己身上有一颗大石头压了下来,整个人有些难以呼吸的意味。
往鸣凤厅的方向走着,神情忍不住还有些恍然……那些掩藏在迷雾下的真相,需要她一点点地剥开,然后血淋淋地挖掘出来。
是的,一定是带血的。
秋风起,落叶纷飞。
“哈哈……好真漂亮。”
“开的真好……”
凤惊燕往前走着,就听到一阵灿烂的笑声在耳畔响起,情不自禁地停住脚步。
寻着声音看去……蹲在前面花圃里的男孩是秦木牧,很奇妙地对着一簇簇盛开的菊花露出近乎感恩的天真笑容来。
自得其乐,对着菊花喃喃细语。这简直是有些愚蠢的行为,这会儿落入凤惊燕眼底却然是分外的明媚,
其实,自从燕非离回来,秦木牧对对与凤惊燕来说,便有了多余的意思。那个少年无论多忙,都可以讲她伺候的很好……而他还会睁着一双澄净的眼眸,看着凤惊燕:“主子由离儿来伺候,还是不够吗?”
自然是够的。
而,秦木牧与那个少年一比,实在有些不值一提。
于是,有意无意的,秦木牧已经很久不曾出现在凤惊燕的视线里,若不是在这里偶遇,隐约有些完全忘记他了。
“真漂亮。”阳光下,秦木牧爽然一笑,俯身将一枝浅色的菊花摘下来,放在自己的鼻前轻轻地嗅着,脸上好似也开了一多花一般。
这样怡然自得的天真,与整个凤府此刻压抑着的气息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然而,凤惊燕看着,却觉得说不出的舒服。
“啊?凤将军……”自顾自地赏花玩乐的秦木牧总算是意思到了有第二个人在场,而且还是凤府的主人凤惊燕,立刻“啊”地惊叫一声,急忙放下手里的菊花,朝凤惊燕跪了下来。
于是,他脸上的那种让凤惊燕觉得舒服和怀念的天真笑容,也跟着不见了。
忍不住蹙了蹙眉,凤惊燕想了想,于是开口询问:“木牧?”
“是。”
“碧莲现在安排你做什么。”
秦木牧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怯怯地看了凤惊燕一眼:“碧莲姐姐说,明日送我去修罗场……会好好栽培我。”
修罗场啊……这个少年看起来天真稚气,这骨骼倒是生得不错。
只是……这修罗场。
凤惊燕“呃”了一声,忽然觉得脑子一空,想着刚才自己在男孩脸上的天真还带着些稚气的笑容,从此就要消失了,忽然觉得惘然。
若是他日,凤惊燕绝对不会放了这样一个人,替自己卖命。
只是,今天的凤惊燕隐约有些不像自己。
微微一阵思索,凤惊燕忽然招呼旁边的一个伺候丫头过来:“你们陪他去账房取200两银票,然后让他走。”
“是,主子。”
男孩全身一颤,眼神里带着惊恐和意外地看着凤惊燕:“凤将军……木牧知道错了,你别赶我走。”
凤惊燕淡淡一笑:“哦,那你说说自己哪里错了?”
“我……”男孩一时语结,他大约只觉得“我错了”这话好用,真说自己哪里不多,这会儿被这般一问,立刻无措起来,看着凤惊燕的眼神,连忙又说,“木牧哪里都错了,请主子责罚。”
果然还是个孩子。
凤惊燕在心底想着:“主子对你的责罚就是拿了银子离开……好好对待自己。”
大约最后一句话太过令人惊讶,秦木牧看着凤惊燕都有些呆了。
“去!”
“是……”
无论秦木牧如何,是想走还是想留,凤惊燕的命令自然是没有人怀疑,只是被确定无误地执行着。
一路被丫鬟拽着往书房走,凤惊燕看秦木牧的背影,冲自己唤着“凤将军”的时候,心底略过一阵好似留恋的感觉……那样简单的笑容,以后都不会在她眼前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