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惊燕还睁着眼睛,随意地看着这个丫头。
又见她回头对床上躺着的自己开口:“说真的,顾公子对你真好呢,你病着昏死过去的时候,他还经常来陪你说话。虽然不知道说什么,但是这份耐心,也让人动容了。”
“……”
“你想啊,对着一个没反应的人说话,多无聊啊,顾军师若不是对你‘好’,哪里能忍受的了这么无聊的事情。”
嗯,原来这般。
凤惊燕在心底淡笑……只是这其中的“话”是什么,可能没有人会知道了。
这世上所有的“好”,都是要代价的,这是她早应该习惯的规则。
但她看错顾惜朝了。
顾惜朝回到齐国的这些日子,总显得失落而淡漠,行为语言也是笨拙而简单的。看起来除了堪称完美的相貌之外,才智似乎与少年的时候完全不在一个层次,甚至变得有些女人一般的刻薄肤浅,又是虚弱无力。
这样的人,即使她曾经爱过,凤惊燕也是不可能提起十二分的心情去提防的。
凤惊燕以为艰难而不得志的生活,令她曾经着迷的神童变成了平庸无聊的中年,甚至是一色伺人的男人。
虽然依旧对他心软,不想侮辱了他,也不过仅仅到此为止而已。
她也不可能全心全意地去将他当做一个对手,一个人物。
却不知道,那原来也是一种演技。
顾惜朝用那点略带嫉妒,又略带刻薄的话,掩护住他真正的自己。他在九公主面前安静地低着头,一副被伤害,被欺辱的表情。又在凤惊燕面前,露出用生命全部维持的虚伪的骄傲。
却不想,这一切一切,却全部都在他的算计里面。
顾惜朝比任何人都更善于伪装,更善于忍耐。这种高明,让凤惊燕忽然之间从骨髓里冒出一股寒意。
接下来几天,燕非离依旧没有来。
只是,顾惜朝每天都来探病,而他一来,碧莲就被用各种理由支开了。
开始的时候,顾惜朝都是说着一些有趣无趣的话,后来甚至给凤惊燕讲起他在赵国流亡的那些日子。
“胯下之辱,你听说过吧。”
“……”
“我可以告诉你……那个很没趣,那个人的裤裆下面,有一股尿味。不过,那个人他现在死了。”
“……”
“别这样看着我,你总不会以为一个一无所有的齐国人,来了赵国,就能步步青云?”
“……”
“虽然这样陪你说话挺好玩,不过一个人的耐心总是有限的。”
顾惜朝连着几天都是自问自答,这会儿渐渐也有点失去耐心。
倒是床上的凤惊燕却是越来越淡然,神态淡定的,任由碧莲和眉儿给凤自己擦拭,翻身,按摩,明明是囚徒,是俘虏,却好似过着女王一般享受的生活。
依旧是半垂着眼皮,半睡半醒的,那样的神态,毫不惊慌,若这里不是赵国的“太子府”,而是齐国的“凤府”,她凤惊燕机会没什么改变。
依然是原来那个被伺候着,被仰望着的凤府的那个主子!
即使,实际上,她现在不过是一个囚徒。
碧莲替她擦好身子,处理好头上的伤口,等凤惊燕又在床上原样被摆放好,顾惜朝终于失去耐心了:“出去!”
“可是……”碧莲看了床上躺着的凤惊燕一眼,有些犹豫。
“我说出去。”
赵逸不在,这里便是顾惜朝做主,碧莲也不敢太在老虎头上动土。
“是。”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顾惜朝端详了床上的凤惊燕一会儿:“燕儿,你……还是不能说话吗?”
凤惊燕再浑浑噩噩的,被他摸着脸颊,便睁开眼睛,两人对视着。
顾惜朝又笑道:“其实,你若一直都这样,倒也挺有趣的。”
末了,顾惜朝忽然又朝凤惊燕说:“当然,得先把把凤家的宝藏说出来,让我交了差,然后你爱怎么躺着,我都会陪着你,多无聊都陪着。”
“主子,我会一直陪着你。”
“主子,放心吧,我会保护你。”
凤惊燕脑子里情不自禁地浮现起少年的话来,隐约还有些恍惚的味道……那个少年时什么时候这般说过的,她已经忘记了。
只是,凤惊燕记得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真诚得令人惊叹。
坐在床沿边上的顾惜朝敏锐地发现凤惊燕的走神,整个人愈发暴躁起来:“在想什么?”
“……”
“你在想他?”顾惜朝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凤惊燕这些日子气色虽然是好了一些却是瘦得厉害了,看起来病怏怏的,自然是不能开口,除了睁着眼睛看着,她甚至不能有任何动作。
“话说,你迷上燕非离哪一点?”
“……”
顾惜朝俯身,朝凤惊燕看着,略微暧昧地慢慢开口:“是,床上功夫是吧?”
“……”
顾惜朝一蹙眉头,忽然有些暴躁起来:“你还真不当自己是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