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非离没有回应。
赵翩翩被婢女带了下去，那哭声笑声也就消散了。
这院子里剩下来的两个人，一个人站着，一个人坐着，却是全都不说话。
燕非离径直向凤惊燕走过去，然后在她的轮椅前站定，微笑着慢慢蹲下来，顺手拿过他手里的树枝：“燕儿，让我来吧。”
凤惊燕“嗯”了一声，也就将那树枝交给了他。
就着蹲着的姿势，此刻的燕非离脸上显得十分疲惫，应该是这一日又被炮轰烂炸了一整天，应该十分劳累了。然后对上凤惊燕的时候，嘴角还是带着笑容的。
用树枝挖土的动作，燕非离很小心，一点点地将泥土撬开，却又不会太用力。
效果自然是好的，被挖开的的洞形状很漂亮。
没有语言，凤惊燕俯身将那只八哥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燕非离微笑地点点头，又用树干将旁边的泥土填回去。
等一切完工了，燕非离又将那一根树枝插在旁边。这才拍了拍手，从地上站起来。
看凤惊燕依然有些呆滞地看着地上的那个位置。燕非离忽然淡淡一笑，俯身在凤惊燕的发丝上亲吻了一下：“燕儿，其实你很温柔。”
“……”
凤惊燕有些讶异地抬起头，也许是从来不曾有人用这个词语形容过她，让凤惊燕这会儿听着，简直有些难以相信。
温柔？
你说一个手染万千鲜血，杀戮万千生命的“罗刹”温柔？
凤惊燕承认自己偶尔还是会有些心软，有些念旧。也只不过如此而已，她凤惊燕从来不是吃素的，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将来也不是。
只是，这八哥归去之后，凤惊燕想着自己大约再也不能听到这鸟儿扯着嘶哑的嗓子冲自己喊着：“燕儿，我爱你……”“宝贝儿，我爱你……”这样的声音了。
这般想着，凤惊燕又不免微微有些伤感起来。
燕非离见凤惊燕迟迟没有反应，又是淡淡地笑了笑，转身绕到凤惊燕身后，慢慢伸手环着她的身体：“你的‘温柔’，只有我知道。”
“……”
“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
“你是我的，我没那么大方去‘分享’。”
“……”
凤惊燕回过头去，想看看少年的脸，想看看他说话的表情……就被燕非离含住了嘴唇。
燕非离将她放开，却是依然战在凤惊燕身后，用手轻轻的，温柔地撩拨着她的发丝：“燕儿……”
“嗯？”凤惊燕轻应了一声，便发现自己的声音里居然带着一丝暧昧的慵懒。
燕非离笑了笑，俯身将自己的下巴抵在凤惊燕的肩膀上：“以后，那八哥对燕儿说的话，只能改成由我来说了。”
“……”
“燕儿，你不会介意吧。”
凤惊燕很明显的感觉自己的心底酥软了一下。
凤惊燕也感觉十分奇妙，自己明明是一个冷酷到无情的人，却总是很容易被燕非离哄得心软，这其中甚至有一种“两物相克”的感觉。
燕非离明明已经很疲惫了，“将凤惊燕从轮椅上抱起来”，“然后抱进屋子里”，“放在床上”这一系列的动作，依然是亲力亲为。
甚至是带着隐约是享受的、雀跃的感觉去做。
凤惊燕虽然有些难以理解……这般麻烦又费力的事情，如何与享受扯上一点儿关系。却也在渐渐的习惯之中，变成了理所当然。
赵国的这个冬季温暖而短暂。
积雪几乎不见，偶尔夜里有那么薄薄的一层，第二天一早就完全融合了一般，只留下冬日里明媚的阳光。还未感觉到寒意，春天的气息已经出现。
那枝头微微抽出的嫩叶，便是最好的证明。
天色昏暗了一些。
燕非离坐在床沿上，凤惊燕顺势躺在那里……少年的眼神落在凤惊燕的脸上，睫毛有些羞涩地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居然便红起了脸。
怎么？
凤惊燕疑惑地看着他，却是没有开口询问，只是安静地等待着燕非离之后的动作。
少年抿了抿嘴唇，显得有些窘迫，俯身在凤惊燕的额头上深吻了一下，然后缓缓将头抬起头：“宝贝儿……我爱你……”
明明是从那只骚八哥嘴里听到麻木的话，此刻让燕非离用有些羞涩的表情说出来，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燕儿……我爱你……”
凤惊燕懒懒地微眯着眼睛打量着他，燕非离此刻的表情那样自然而深情。
只是，或许假话说多说了几遍，也许就成了真话。太过美妙的幸福感，带给凤惊燕的却是那种有些忐忑不安的感觉。
演技好的人实在太多，眼前的少年会不会是其中的佼佼者？
谁又知道！
凤惊燕在一种十分纠结的矛盾里，一会儿是痛苦地怀疑，一会儿又是心软地沦陷。被爱意浓密的包围，凤惊燕隐约感觉自己陷入了迷雾里。不敢完全去相信，也不过坚决地去否定。
虽然，没有得到凤惊燕的反应，少年也不着急，冲着床上的人淡雅地笑了笑，便俯身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