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惊燕冷冷地挑眉：“那又如何？”
“主子，对不起。”碧莲的眼睛忽然有些发红，就着跪着的姿势往凤惊燕靠近了一些，表情有些无奈和急躁，“碧莲知道主子责怪他伤了非离公子，但是……我不可能看着他就这样在天牢里死去。”
“碧莲，这就是你的意思？”凤惊燕感觉心底微微有些发凉，说话之间居然也带上了一丝颤音。
碧莲，不要让我失望。
碧莲抬头看着凤惊燕，四目相对，终于是猛然点头：“是，碧莲不能看着他在牢里慢慢死去，所以奴婢擅离职守求主子下令让他离开天牢，好好治疗……”
“……”
“对不起，奴婢控制不住自己……无可奈何。”
看着这个在自己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熟悉到好似身体里的一部分的女人，凤惊燕终于觉得全身有些发寒，整个人都麻木起来：“好，碧莲好一个‘无可奈何’。”
说着话，凤惊燕冷冷地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冷漠地看着跪在自己前面的碧莲：“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你，看在你伺候我多年的份上，到时候你可以带着他走。”
“是……”
“从此之后，我们主仆之间的情谊……也就断了。”凤惊燕的话刚落，就听到到跪着的碧莲步能压抑地啜泣出声。
凤惊燕却是不管，阴沉着脸，自顾自地从碧莲身旁走过去。
背后隐约的啜泣声音，好似一把锋利的刀，又将凤惊燕心底本已经不多的东西狠狠地挖去一块。
笔直的身子，傲然的眼神，凤惊燕走出屋子的时候，却感受到一阵阵寒意。
明明已经是初春了。
正有些恍神，凤惊燕就感觉自己被两只修长的手臂环在怀里，这一具温热的身体，紧紧地贴着自己，凤惊燕终于明白自己败了。
碧莲败了，自己何尝不是……
当习惯了依赖之后，凤惊燕已经无法忍受这个温热的怀抱离开自己的时光。
就这般抱着站了好些时候，抱着她的男人居然也是不急，只是这般任他抱着，并不说话。
许久，凤惊燕才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抬起头，就看着赵非离朝她笑道：“夫人，东西收拾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凤惊燕立刻感觉全身的力气都消散在眼前人的笑容里，整个人好似明恍恍的，都有一些睁不开眼睛。
年纪越来越大，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人却会变得越来越胆小，手里握着的东西越来越少，每一样，都好似写着“害怕失去”四个大字。
而现在，这四个字最最害怕的，自然是落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非离哥哥，燕姐姐，你们怎么还在这里磨蹭啊……”玉之溪嘟嘟嘴，朝着两个人嚷嚷着。
尴尬次数多了，凤惊燕也便觉得习惯了，这样被赵非离搂在怀里，也似乎变得理所当然了。
“走吧……”赵非离说一声，视线却是往四周看去，好似有些依依不舍的模样。
凤惊燕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猛然冲进脑子，张着嘴想朝赵非离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沉默。
赵非离好像是喜欢这里的，但是让凤惊燕留在这里，实在是不可能。
“咳咳……”玉秀之一袭击白衣，依然是一副病弱非常的模样，有些疲惫地抬眼朝着赵非离和凤惊燕这边看，然后有些虚弱无力地说着话，“我们……真的要离开这里吗？”
玉之溪笑呵呵地伸手扶住姐姐：“那是当然，姐姐的病可要找最好的大夫好好看看。”
其实，那眼神……少年大约很想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吧。
这个少年很聪慧，而且才十五六岁的年纪，最最守不住寂寞。
赵非离依然就着环着凤惊燕的姿势，冲着玉秀之淡笑开口：“姐夫算是救我一命，他临时前将你拜托给我，若是可以，我自然要治好你的病。”
玉秀之蹙一下眉头，好似并不想听赵非离提起那些个事情。
“京都确实有很好的大夫，姐夫若地下有知，也会高兴的。”赵非离说话十分温柔。
凤惊燕感觉心底有什么东西在翻腾，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玉之溪感觉到阴暗的气氛，连忙“哎呀”了一声，摇摇头，小跑过来伸手轻轻地推了赵非离一下：“非离哥哥，我让你少在姐姐面前提姐夫，你是不是一定要看姐姐哭，才满意啊？”
赵非离自然是摇头，儒雅温柔：“自然不是。”
玉秀之好似又朝着赵非离看了一眼，微微地低下头去，果然是十分伤心的模样，好似若有似无地真的流眼泪了。
凤惊燕冷冷地将视线落在玉秀之脸上……这个女人，她在为死去的丈夫伤怀？还是因为赵非离只是因为一个死人而照顾她？
从来不曾将心思花在思考一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上面，凤惊燕手里从来有许多大事，看不完的文书，解决不完的国事，她也不愿意浪费太多脑子在这方面。
然而，这会儿，身体却好似发出了一种类似动物感觉到危险的本能，让凤惊燕忍不住仔仔细细的，小心翼翼地打量起眼前的女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