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掌握着东北边境的秦将军最近的异动。”
黑衣男子一面向赵非离汇报着情况,一面将手里的文书证据递到赵非离面前。
“嗯。”赵非离表情淡然地接过文书,借着灯光仔细地打量起来。许久,赵非离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不是他、也不是他……他们只是被蛊惑的棋子。”
无论是反抗还是暴乱,总该是有预谋的,也该有一个中心的策划者。然而,这一次北堂王爷之死引发的反抗,这些人却莫名其妙地行为一致,却怎么也查不出那一个中心人物。
“不是他,也不会是他。”赵非离将那些文书里的人一个个过滤,到了最后手里只剩下单薄的一张纸。
是他?
赵非离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脸上好似布了一层阴霾。
“我派了那么多人下去,关于他,你们只获得这么一点儿消息。”声音里已经有些不满,赵非离自顾自地走过去,在前面的椅子上坐下来,神情冷然。
男子本是站着,这会儿单膝跪下来,双手举高。
赵非离轻哼了一声“你再看看仔细”,说罢便将那文书递过去给他。
男子道了一句“是”,便将那文书捧着放在自己眼前,小心翼翼地看起来。
赵非离也不着急,安然地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才问一句:“看出什么名堂来了吗?”
“他是当年原太子的伴读。”男子说。
“还有呢。”赵非离微微点头,继续问道。
“他明明只是一个汴州城的副统领,却有一个自己的马场,虽然并不大,却也值得怀疑。”
赵非离点点头:“很好,给我派人好好查查他,这一次,给我查仔细了,明白吗?”
“是!”男子跪着向赵非离应一声,表情诚恳,眼睛里似乎还含着些钦佩的意味。
等男子退了下去,赵非离却还是没有走,又将这些日子依然获得的文书消息看一遍,想出里面找出些自己忽略的蛛丝马迹出来。就按着赵逸说的,敌人并不可怕,就怕混在自己阵营里的敌人。
这些个蠢蠢欲动的人虽然强势,想有所作为倒是并不容易。最怕便是到时候自己派去镇压的人,却反口将自己这方咬下一块肉来。
那可真是血迹淋淋了。
然后,才看了并不算多的一些,赵非离就感觉有些困顿起来,自己确实该去小睡一阵了。这些天堆积的睡衣,需要一些缓冲。赵非离年轻、健康、有内力护体,然而也不是铁打的身体。
扶着椅子站起身来,赵非离想着自己最近可以休息的时间如此珍贵,只能去了那个人身边,才不算浪费。想罢,赵非离将手里的文书都放下,然后放在秘阁里锁好,这才放心地往外面走。
从密室到凤惊燕的书房还是有些距离的,为了让凤惊燕周围保持安静不受打扰,赵非离确实费了一些心思。凡是可以夜间发出声音的地方,赵非离都让人撤去了最远的西院。
这个夜晚,雪下了一阵,又停了。地上、树枝上、假山上都铺上了一层白色,暗黑的天空却慢慢爬出了一轮月亮。
淡色的月光洒在雪花上,泛着几丝银色的光芒。
赵非离勾了勾嘴角,忍不住加快脚步。月色下,他的脚印留在雪地上,连成弯弯曲曲的线条。
这个房间背风,即使房门被推开,外面的寒气也只能跑进去很少的一些。月光却是真正的无孔不入,这会儿便调皮地从门缝里钻进去,落在屋内的那个床上的女人的脸上。
凤惊燕的五官本是十分英气的,特别是那飞扬的眉毛,高挺的鼻子,都带着几分刚硬的感觉。然而,这些日子因为怀孕,整个人都浑圆白皙了一些,这会儿在淡淡的月光下,更显得十分柔美,引人沉醉。
于是,赵非离不免看得有些痴了。
这个冬天并不算太冷。
至少比去年那个冬天好上太多,虽然也是下雪的,太阳却也出的勤劳。去年才是真正的寒冬,去年的这个时候,凤惊燕却是冒着一片寒冰河皑皑白雪,跋山涉水地去找那一个自己以为已经死去的男人,而那样的日子里,她几乎没有见到真正的晴天。今年,凤惊燕虽然顶着一个浑圆的肚子,睡得十分不容易,总显得辗转反侧,甚至是外边还有一批蠢蠢欲动的敌人,但至少心底是暖和的。
昨夜,凤惊燕从来没有过的清醒,身体明明是感觉到了疲惫和困顿,脑子却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般,根本无法安静地睡去。这样的情况已经维持得有些时候了,只是没想到昨夜却变得分外严重。
让赵非离给自己读兵书,这是凤惊燕提议的。
其实,凤惊燕并不是想去研读兵书或者五行八卦之流的,而且书架上的这些普通兵书,凤惊燕早已经烂熟于心,哪里需要在怀孕如此难受的时候却研读?
若说是为了胎教什么的,凤惊燕也是半信半疑,不会当作一会事情,更不会付之于行动。
只是,赵非离坐在自己的身旁,双手捧着文书,眼睛往下看去,睫毛一颤一颤地发抖着,伴着男人压得低沉的声音,实在让人赏心悦目耳朵也觉得享受。
“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