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如今，即使凤惊燕已经疲惫到想要立刻躺下去，她却只能安静地坐着，努力地鼓起精神，让燕七燕八依然用一种依赖而仰视的目光看着自己。
因为，她是凤惊燕！她是凤家的主人，她是他们的依靠，是他们的神。
“回主子，前几日主子吩咐送去凤家西军的军粮，在路上被人劫了。”燕七先看见凤惊燕，先是舒了一口气，这才开口说道。
凤惊燕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燕八也跟着开了口：“还有我们凤家的银号，居然有人敢乱放风声，说我们的银号早已经钱财空空，许多存户在疯取现钱。”
“还有……”
凤惊燕听着话烦躁，忍不住怒火中烧，用手掌用力击打着桌面：“还有？还有？我看你们是太平日子过久了，脑子都变成了浆糊？”
“咳咳……”激烈地咳嗽了两声，凤惊燕冰冷的眼神在两个人身上扫视，“我凤惊燕养的人，就你们这样的水平，只是这样而已，用的着惊慌吗？”
燕七燕八连忙俯身认错：“对不起，主子，让您失望了。”
凤惊燕“嗯”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的脑子抱持清醒，
其实这些事情，都不过是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若只是发生其中一件，甚至许多事情还没传到凤惊燕这里，就可以解决。
可是，当这么多事情一起发生的时候，凤家的势力里便产生了一种恐慌的感觉。
更何况
“其实，其实，主子……”燕七抿了抿嘴，忍不住抬起头看着凤惊燕，说出了实话来，“这些事情，虽然烦杂，我们倒是都可以解决，最最难办的是外面关于主子的传言。”
凤惊燕“哦”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外面都传言主子身体欠安……随时，随时会归去。”毕竟是如此不好的话，燕七即使只是重复，也忍不住有些忌讳地吞吐。
凤惊燕愣愣的，却有不觉得错愕。
有些时候，流言会想滴入湖水的墨迹，很容易就散开来。
燕八的理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主子，你也知道，如今凤氏正脉，只剩下主子一个人，若是主子倒下了，凤氏算真正群龙无首了。那些忠心与凤家的，是不会看那些旁系杂枝的。”
“可是，这些日子，主子已经好些日子没有上朝，也不曾去修罗场指点新人，也不曾……”
凤惊燕缓缓地举起手来，示意他不用说了，她已经全部明白。
是的，当然明白她凤惊燕是传奇，甚至是那些效忠与凤家的外姓人心目之中的神灵，只要她还活着，凤家就会繁荣昌盛，那些忠诚与凤家的人，都会有好日子过，可是如果她倒下了，凤家也不过是一堆散沙。
深呼吸了一口气，凤惊燕努力让自己坐得笔直：“你们可以出去了，再过些日子，便是清明，也是凤氏祭祖的日子。”
凤惊燕微微扯动嘴角：“到时候，我会在凤家祖坛，在他们面前，让外面的风言风语都消失干净。”
燕七燕八愣了愣，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主子英明，主子英明。”
这一次，绝对不是客套，燕七燕八脸上的表情带着满满的崇敬和满意……其实，这也是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之一。
只是，他们毕竟是下人，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幸而凤惊燕毕竟聪颖。
“你们下去吧。”凤惊燕好似慵懒地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侧了一个身，却感觉自己的额头上，冒出些冷汗来。
“是，手下告退。”燕七燕八齐声朝凤惊燕安了一个声，脸上带着崇敬的笑容，起身退出去的时候，完全没有一开始进来的时候焦急的模样来。
然而
等碧莲再进来的时候，凤惊燕已经虚弱得全身发颤。
“主子？”碧莲冷静地扶着凤惊燕在书房旁边的小睡榻上躺定，这才吩咐下人的丫鬟们唤楚彻进来。
楚彻提着药箱，依旧是那般永远不为所动的冷静模样。
“如何？”凤惊燕甚至是疲惫得全身都不能动弹了，却依然能冷静地开口询问。
楚彻摇摇头，语气冰冷：“凤将军，请保重身体，不宜操劳过度。”
凤惊燕随意地应着，心底却是忍不住轻笑她何曾想操劳过度，只有有人在明里暗里想让她不好过，她凤惊燕自然不可能是坐以待毙的。
楚彻走的时候，房间里留下浓浓的药味，凤惊燕却觉得舒服了很多。很奇妙的感觉，这些年陪伴着自己的药味，如今闻起来，好像多了安神的奇妙作用。
凤惊燕静了静心。
“若是他在就好了……”这句呢喃的话，就这般吐出来。凤惊燕微微抬起头，望向窗外，脑子里不禁浮现你少年灵活的手指，在她的脊背处按捏，轻重缓急，却是比她自己还要清楚，另凤惊燕从骨头里觉得舒服。
那个少年一贯听话，若是这个时候他在，凤惊燕便会吩咐他，什么也不要问，只是好好伺候自己，让自己舒服。
若是他在的话。
这种想要依赖的感觉很陌生，陌生得让凤惊燕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忍不住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