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彦没有出声,而是用重重的拳头给出了回答。
在北堂烈的印象中,这是莫彦第一次对他挥拳头,但此时此刻,他在乎是不是这个,“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明天就要和另一个女人结婚,为什么还要让她怀孕?”话音落下,怒不可遏的莫彦又向北堂烈挥出了第二拳。
“怀孕?”这两个字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击溃了北堂烈所有的意识,他可以猜到,让莫彦如此愤怒的绝对不是怀孕这件事,而是由这件事引发的另一个可怕事实。
“你还愣着干什么!她现在在武卫医院,你应该马上赶去见她!”看着北堂烈木然的表情,莫彦真想狠狠地揍他一顿,可是现在还不行,那个可怜的女人还在等他,时间容不得耽误。
莫彦的拳头很重,正好把北堂烈打醒了,无论事实多么残酷,他都要陪她一起面对。
犹豫了片刻,莫彦还是迈开大步跟在了北堂烈身后,即便他的出现可能是多余,他也想了解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常情况下,从烈焰酒吧到武卫医院需要半小时车程,但,北堂烈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赶了过去,其间一共闯了多少处红灯,他已经不记得。当车子在武卫医院门口停下时,他的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从未有过的恐惧感笼罩在心头,他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的那个晚上,同样的寒冷冬夜,同样是在医院,他唯一的亲人永远的离开了他……
“无论事实如何,你都要去面对。”知道北堂烈对医院有多恐惧,莫彦也不忍心再对他发火。
莫彦的话终于将北堂烈的思绪从回忆里拉回,迈着沉重的步子,他一步步走进医院。
住院楼三楼的走廊里,宇文修正在来回踱步,看到北堂烈和莫彦同时出现,他紧绷的心这才有所松懈,他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个灵魂暂时脱离了身体的可怜女人,希望这两个人可以。
“从手术室出来到现在,她一句话也没说。”简单的一句话,足以概括夏静初此刻的绝望心情。
透过病房门上的一小块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病床上躺着的瘦削身体,只是,因为夏静初的脸一直蒙在被子里,在外面无法看清她的脸。
北堂烈的手紧握着门把,可他始终没有勇气扭开门走到她面前,因为他无法想象蒙在被子里的那张脸上会带着怎样的表情。
“北堂烈,你是不是男人!”莫彦忍不住低吼一声,一把将北堂烈推开,替他扭开了门。
门开了,北堂烈无路可退,他只能勇敢向前。
一步、两步……五步……七步,从门口走到病床前只需七步即可,但这七步却是北堂烈这一生中走过的最漫长的一段路。深爱的女人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却连开口轻唤她的勇气都没有……
夏静初没有睡着,更没有昏迷,谁在门外说话、谁走进了病房、谁站在她面前,她都知道,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人,或者说,她不想见他。
“静初……”终于,北堂烈还是把这个在心里萦绕了千百回的名字叫出了口。
“北堂烈……我恨你……恨你……”沉默的压抑是为了积蓄爆发的能量,当夏静初从被子里探出头时,她的情绪已经从一个极端到了另一个极端。
“你有一万个恨我的理由,我都知道,但现在不是发泄恨意的时候,你的身后还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北堂烈不能放任她失控地胡闹下去,无论她心里有多少怨恨,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身体。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韩雪是韩宵和韩菲的姐姐?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血色天堂买下我的真正原因?”情绪一旦爆发,再想平复下来就难了,丧子之痛已经将夏静初所有的理智击溃,现在,她满脑子都是怨和恨。
夏静初咄咄逼人地追问让北堂烈措手不及,的确,是他疏忽了,他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会逐渐被淡忘,现在看来,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回答我!为什么不说话?你设下陷阱引我去血色天堂,原本是想替韩宵和韩菲兄妹俩报仇的不是吗?”此时此刻,夏静初怎么可能容忍北堂烈的沉默。
“就当是我求你,不要这么激动,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一定会吃不消!”北堂烈并非有意想回避,他只是心疼她的身子,经历丧子之痛的她早已是身心俱疲,哪里经得起如此折腾。
“你叫我不要激动?你结婚,我亲手为你的新娘缝制嫁衣;她百般刁难,我日夜加班为她修改;就这样,她还不满足,非要当着我的面羞辱我……明明是你欠了她的情,为什么要我来偿还?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下午才刚刚知道自己怀孕了,虽然这个意外让我措手不及,但这毕竟是我们的孩子,我舍不得不要他。没想到……才过了几个小时,他就从我的身体里消失了……”情绪完全崩溃的夏静初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如果这份委屈不发泄出来,她的下场恐怕会和宇文修的亡妻一样……
夏静初哭诉出来的委屈再次给了北堂烈沉重一击,他从来没有想过韩雪背着自己做了这么多事,从某种角度来说,是他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如果不是他对韩雪的漠视和纵容,她怎么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伤害静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