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烈毕竟才刚从手术里出来不到一个小时,就算他意志力再强,也不可能一下子恢复意识,但,昏迷中的他却一直做着一个奇怪的梦,这个梦似乎一直从爆炸发生的那一刻延续到了现在,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围绕在他身边的天使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静初和嫣儿,她们的笑脸是那么灿烂,隐隐地,还能听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称呼:“爸爸……爸爸……”
当一个人意识迷乱时,难免会将梦境和现实混为一谈,此刻的北堂烈肯定不会想到那一声声亲昵的呼唤并不是梦境,而是真真切切的事实,此时,他的女儿就在身边,那张充满期待的小脸他近在咫尺……
等待还在继续,病床上躺着的北堂烈依然没有给出半点反应。第一阶段的探病时间也到了,医生暂时将这对心有不舍的母子请出去。
“北堂烈,你一定要醒来,我还有很重要的话没有对你说,你还没有听自己的女儿叫你一声爸爸,你甘心就这样丢下我们母女俩永远离开吗?”虽然只是暂时离开这间病房,但夏静初还是放心不下,她要把这段话录下来,一直在北堂烈耳畔重复播放,只有这样,他才会得到源源不断的能量支持。
已经过了凌晨一点,病房外等候的众人依然带着一份诚心的期盼苦苦等待着,因为有希望,再煎熬也要坚持。
病房内,那一段温柔的录音还在持续播放着。对一个正常人来说,反复不停地听同一个声音说同样的话,想不被催眠都难;但如果同样的情况发生在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身上,情况则可能完全相反。
煎熬的等待一直持续到凌晨四点,可能是因为老天爷都听腻了那段录音,为了解决这个难题,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北堂烈清醒过来。
重症监护病房的外墙上有一块约莫一平方米的玻璃,透过这块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发生的一切。
老天有眼,夏静初没有错过北堂烈睁开眼睛的那一瞬。
“北堂嫣,爸爸醒了……他的眼睛睁开了……”激动之下的夏静初居然叫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名字。
严格来说,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宇文修就在身后,在没有跟他知会的情况下擅自把嫣儿的名字改掉好像不怎么好,“对不起……我……”夏静初的尴尬可想而知。
“没关系,孩子随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姓是天经地义的事,而且嫣儿的出生证明上本来就是写的这个名字。”宇文修倒是很坦然,因为事情的发展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啊?”这会儿夏静初是彻底傻了眼。
“妈咪,嫣儿要进去看爸爸。”北堂嫣(唐嫣正式更名)才不管大人们在尴尬什么,她只知道爸爸醒了,就要进去第一时间进去看他。
“别急,让医生先进去确认一下。”夏静初也和嫣儿一样着急,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让医生进去检查清楚比较好。
莫彦很快就叫来了医生,经过一番谨慎细致的检查,医生脸上也露出了乐观的笑容,“各项生命指标基本没什么大问题,你们可以进去试着和他说说话,看看他的意识和记忆是否正常。”
医生的话才刚说完,北堂嫣的小脑袋已经伸到了门口,她很想进去,却又有点小小的害怕,毕竟,现在她要面对的不是叔叔,而是爸爸。
“嫣儿,进去啊,爸爸一定很想亲耳听到你叫他。”夏静初忍着激动走到嫣儿身后,柔声鼓励道。
北堂嫣畏畏缩缩地退了回来,紧握着妈咪的手,“妈咪跟嫣儿一起嘛……”
夏静初笑着点点头,牵着嫣儿走进病房。
病房内,那段录音还在持续播放着,反复不停地听也怪别扭的,夏静初急忙走过去把它关了,随即向嫣儿招手道,“嫣儿,过来。”
因为心里有点小紧张,北堂嫣走得特别慢,走到妈咪身旁之后便不敢再向前,而是一反常态地紧紧依偎在妈咪身边。
嫣儿难得如此乖顺地想赖着自己,夏静初却觉得很不习惯,“嫣儿怎么了?为什么不敢走到爸爸面前?”
“嫣儿……”虽然气息很微弱,但北堂烈还是尽量大声地唤出了女儿的名字。
“爸爸……”听到爸爸主动叫她的名字,北堂嫣心里的莫名怯意也随之烟消云散,这一声亲昵的称呼也很自觉地说出了口。
北堂烈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拥有今天的幸福,看着那张可爱的粉嫩小脸、感觉到一只软软的小手在掌心里轻轻移动,那种感觉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激动的情绪肆意奔涌着,似乎想要化作某种东西离开他的身体……
“爸爸,为什么要流泪?”看到两滴晶莹的泪在爸爸脸上滑落,北堂嫣有点被吓到了。
“他这是激动的。”流泪的人不仅是北堂烈,夏静初脸上的泪比他的更猛烈,只是,与泪水交相辉映的不是悲伤,而是一抹酝满幸福的笑。
“嫣儿也激动啊,为什么哭不出来?”爸爸妈咪都在哭,只有自己是一脸平静,北堂嫣开始怀疑自己的反应是否正常。
男人的泪极少会奔涌而出,轻轻滑落的两滴已经足以表达激动的心情,激动高兴时还是用笑来表达更合适,所以,北堂烈笑了,“坚强的孩子是不会哭的,爸爸喜欢看到嫣儿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