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又寒的一切都影响着自己,甚至包括文字,娟秀的字体和她的人真是不附和,当初就以为她的字该是个个龙飞凤舞的气势磅礴,却在初看她为自己批阅奏折上的字,还有了小小的吃惊,真是个矛盾的人,哪哪都体现出鲜明的对比,她是哪一个她,哪一个才是真的她,还是其实她就是这样丰富的女人,在她身上找不到淡薄,厚重的如同一部辞海,永远看不完,猜不透的辞海。
点点滴滴的回忆一想起,就犹如开闸的水库,一发不可收拾,司徒子言就这样跳开不开心的事,想的全是和南又寒的美好日子。
只是司徒子言没想到,不久的将来,他要靠着这一页纸独自思念南又寒……五年。
秘密送走南又寒的闵尚书,暗中派人去调查南又寒托付保护桃丽人家人的事,又悄然驱车回了尚书府。
佝偻的背影让人看去好像瞬间老了十岁,大概是很多事终将尘埃落定,一时怅然,心下的愁就一一浮现上来了。
回了书房,闵然对着油灯起了无限的思绪,他们一家三口快乐的日子,都已经成了往事,他贤惠的妻子,他乖巧的女儿,都为了自己的衷心丢了性命,即是时过境迁,一切都成往事,但心中的恨却如何都消弭不了,是对自己也是对伤害他家人的人,永远都无法原谅。
“女儿,爹不是个好父亲,没有尽到父亲的职责,也不是个好夫君,当年你娘过世,吩咐我一定要给你再找个对你好的娘亲,爹答应了你娘,但朝中事太多太忙,爹还没顾得上的时候,你就跟着你娘走了……”
“为了江山社稷,爹不能好好送你一程,只能看着别人假装你,占了你的位置,是爹的错,女儿,这一切都是怪爹,可如果让爹再次选择,爹还是会选同样的路,所以请不要怪爹好吗?”
“等一切都结束,爹就告老还乡,从此都和你娘俩在一起,下辈子……下辈子爹再还你和你娘所受的委屈……”
人一辈子能记得最快乐和最伤心的日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往和伤心,一番话说的站在门外的老萧不禁潸然泪下,吸溜着酸楚的鼻子,擦了擦落下的眼泪。
老萧在门外提醒着:“老爷,天亮了,您该上早朝了。”
闵尚书听见,缓缓起身打开门:“今天不去了,就称抱恙吧。”
“是的,老爷。”
闵尚书见老萧走,突然又叫住他:“老萧,你等等。”
老萧停住脚步:“老爷?”
“传话下去,来陪我聊聊天吧!”
“老爷……”老萧有些不知所措,这么多年了,老爷总是习惯一个人静静的思考着所有的事,曾经夫人在的时候老爷就算寡言的人,后来夫人走老爷更是话少,渐渐的连小姐都不怎么说话了,第一次老爷说想跟自己聊聊天,让他老萧如何能不激动。
老萧点着头,有些跌撞的去吩咐人去给闵尚书上报。
再回来书房闵然已经在沏茶了。看见老萧,闵然微微的笑:“坐”
老萧说:“老爷,我站着就行。”
“坐吧,老萧,你跟了我快三十年了,早就是我的当家人了。”
感激中,老萧还是带着有些拘谨的坐下,闵然提起刚沏的一壶茶,倒了一杯放到老萧的面前。
“活了一辈子,没有跟人倾诉过,第一次,别说老萧你不习惯,我也真有些不习惯。”
说完两半百的人相视,然后都笑了。
闵尚书压抑的太久了,今日南又寒的到来让他意识到,他终于快完成自己一生的使命了,警惕的悬了一辈子的心终于有了方向,快完了。
龙凤镯和闵尚书手上的虎符,这三样东西加起来可以撼动整个武国,当造反起兵之时,皇上手中只有半块虎符,只有死路一条。
他一辈子都保持中立,一辈子都表现中庸,一辈子都是先皇留给如今皇上的筹码。
为什么保持中立,因为如此才即不会跟南丰德对立,又让他摸不清自己而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为什么表现中庸,因为如此才会让朝中大臣认为皇上孤立无援,让南丰德党羽以为他是置身事外怕事,不想帮皇上而为自己惹来一身骚懦弱的人。
南丰德有野心,早已蠢蠢欲动,但没兵权,他只能按兵不动,这么多年来手镯都是由太后保管着,说是只有太后,皇上和六军统领知晓,但若有心哪有会不知道的了。
既然他闵然都能知道,那谁又保证南丰德不知道了。
如今太后将镯子给了南又寒,看来不久南丰德就要找上自己了。
手镯被他女儿南又寒所持,就算南丰德怀疑南又寒不忠于他,但他也会找手段逼迫南又寒就范,而他再来找自己,一是拉拢,如果拉拢不了,他也会让自己按兵不动,但就不知南丰德会用什么来说服自己。
所以闵然对南丰德会对自己用什么手段,还是有些好奇的。
闵然心中这些都没有跟老萧提起,只是讲生活的琐事,絮絮叨叨居然也到了正午。
回宫的南又寒,直接去了紫鸾殿,守在门口的人应该是接到了司徒子言的命令,所以一看帽檐下的脸,立刻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