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则已经皱起了眉头,不悦的说道:“这个奶妈子怎么这样?照顾不好姑娘还要她做什么?”
“是啊,妾身也这样想,玥儿一个人在这边也是寂寞,不如还搬回去和瑶儿一起住吧。那个奶妈子既然不能照顾好三姑娘,就让她搬出去吧,叫水安娘子再挑个睡觉警醒的人进来伺候三姑娘。”黛玉点点头,对着秋茉吩咐。
秋茉忙答应着。一时饭菜传来,丫头们忙着调开桌椅,水溶和黛玉上座,又捡了两个清淡的菜,叫人给婧琪送去,婧玥和婧瑶坐在下首,一家四口一起吃饭,倒也有几分温暖的感觉。
太妃斋戒三日,转瞬即过。出小佛堂那天,水溶和黛玉带着婧玥婧瑶两个姑娘再门口等候。太妃一身素服从佛堂里面出来,看见儿子媳妇和孙女整整齐齐的站在门口,先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微笑的叹道:“好了,瞧你们如临大敌的样子。我又不是被关禁闭,用得着这样吗?”
众人听这话,都笑了。水溶忙上前搀扶着太妃,众人离了佛堂,回到太妃住的凝瑞轩,落座献茶毕,水溶陪笑道:“儿子还担心母妃这几天会劳碌着,今儿见母妃神色比原来更好了,这颗心才算是放下来。”
“也没什么劳碌的,不过是念念经,对着圣祖爷的牌位说说心里话罢了。这对你母妃我来说,倒是一种享受呢!”太妃看看黛玉,又道:“这几日偏劳媳妇了,家中诸事可还好?”
“儿媳不懂事,把家里弄得乌七八糟,还请母妃降罪。”黛玉知道这两天的事情是瞒不过去的,太妃若是发火,自然还是往自己头上烧,只得先行请罪吧,虽然这罪根本不在自己这里。
“哦?听你这么说,家里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太妃一听此话,脸上的笑容立刻没有了,只是冷冰冰的看着黛玉。
“母妃,不是您想的那样。”水溶一个眼色,不相干的丫头婆子们便都退出去了,婧玥和婧瑶也跟着自己的奶娘离开,屋子里只剩下了太妃,水溶,黛玉三人之后,水溶离座,立在黛玉身边。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什么样?怎么不见梅香?”太妃第一想到的,是黛玉不愿给水溶纳妾,趁着自己斋戒的时机,把梅香给打发出去了,所以眼睛里带着怒气,瞪了黛玉一眼。
“梅香被我卖到醉香楼了。”水溶见太妃看黛玉的眼神,便挺了挺胸膛,悄悄地往前半步,站到黛玉的前面,不待太妃发火,又抢先说道:“母妃先别发火,您总该问问,儿子为何把她卖出去,您以为,儿子愿意这样吗?只是那个奴才不守规矩,半夜私自外出,回来时带着使人疯癫的毒药,单凭这一点,这府上还能留她吗?”
“什么?”太妃大惊失色,自己最信赖的贴身丫头,竟然会做这种事情?这也太可怕了!使人疯癫的毒药——她是买来给谁用的?难不成……她要毒害自己?
水溶看太妃的脸色都变了,知道自己说的太急,吓着了老太太,只是他如果不急着说出来,恐怕太妃便已经对着黛玉发火了。
黛玉却再也站不下去了,她见太妃脸色惨白,嘴唇不断的哆嗦,便知道这一惊非同小可,忙上前去捂住太妃的手,才发现太妃的手冰凉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黛玉便惊叫道:“母妃,母妃!您怎么样?王爷,快传太医来呀!”
水溶答应一声正要转身唤人,太妃却反手把黛玉的手握住,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道:“别……我没……事……”
“母妃?”水溶听太妃说话了,便两步上前,靠在太妃的另一侧,把她揽进自己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焦急的说道:“母妃莫气,是儿子不孝。”
黛玉也拿着帕子给太妃抚摩胸口,让她慢慢的稳住了呼吸,方落泪道:“母妃不要生气,梅香弄来毒药,不是因为太妃,她另有企图,王爷还没来得及说。”
“哦!”太妃听了这话,才长出一口气,看了水溶一眼,苦笑道:“你这个逆子,为何不早说明白?”
水溶也苦笑,他哪里知道,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母妃,如何会一下子变得这样胆小?
但黛玉却知道,这人越是老了,越是怕身边的人有异心,想太妃原是皇室公主,从小见惯了宫闱之内的你争我夺,什么样的手段没听说过?这毒药向来都是皇宫里惯用的东西,她听说自己最信任的贴身丫头半夜去弄毒药,首先想到的肯定是自己。这还用怀疑吗?
太妃的心神稳定下来,黛玉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慢慢的喝下。太妃便歪在罗汉床上,一边靠着水溶,一边看着黛玉,轻叹一声,慢慢的闭上眼睛,说道:“你们慢慢说吧,我这把老骨头还挺得住。这个丫头一进门,我就觉得我们府上一定要开锅了,果不其然,这新婚十日未出,摁在水底下的那些烂事便一件也藏不住了!”
水溶看了一眼黛玉,黛玉无奈的笑笑,暗中嗤笑:这府上的烂事摁不住了,关我什么事呢?您老人家又赖到我的头上?
水溶瞧见黛玉的眼神里并没有生气的样子,方才放下了心,又对太妃说道:“瞧母妃说的,这算是什么话呢?难道她们这些人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倒要怪到玉儿头上?”
“是是是,不能怪到你的王妃头上,都是我这老婆子治家不严,我老婆子在这里给你请罪了!”太妃横了水溶一眼,气呼呼的喘气。
黛玉无奈,抬头看了一眼水溶,水溶被他老娘这无礼的态度也气得不轻,但老娘耍赖皮,他又没办法反驳。只好长叹一声,转脸看向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