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还不快去把朕的礼带来?索性回去朕果然把你这老奴才杖毙,你这死奴才又不服气了。”皇上原也是随口说起,因没有由头,所以把不是派在李德禄身上,此时听子詹说的冠冕堂皇,心中高兴,暗叹孺子可教也。
水溶的脸便有些不好看,暗暗地瞪了子詹一眼,当着众人的面,便不好再说什么。
皇上兴致好,连声说要联句,黛玉和秋茉并不入席,只在船舷处设了一张小桌,桌上摆几样二人爱吃的点心果子,两边设锦垫,二人对坐,临波赏月,到更加开阔起来。
既是联句,子詹便问所限何韵,皇上便说不限韵,只要意境好便可。子詹便又高兴起来,云轻庐便请皇上开头。
“静云池上轻风起。”皇上仰着脸,眯起眼睛感受湖上微风,起了一句看似平常的句子。
“三五仲秋明月升。”水溶把心中的不快暂时搁置,打起精神来对付皇上的对联,因看见耿延锋低着头,似乎在沉思什么,于是出下联:“管弦纷乱逊铁簧。”
“呃……”耿延锋原本刚刚看见黛玉出来,觉得十分眼熟,但又想不起从何处见过,正在细细的思索,忽见水溶看着自己,因为一时没听清楚刚才水溶的上联,所以有些语塞。
“王兄又欺负人。”秋茉悄声对黛玉说道。
“既然这样,你替他对就是了,你再不出手,耿将军可要罚酒了。”黛玉笑语很轻,但此时席间众人都沉默不语,她的话声音再轻,也被那边的人听了去。耿延锋脸上一红,不待说话,便听水溶笑道:“贤弟若是不愿对,可自罚一杯,让轻庐来对好了。”
耿延锋点头,举杯把酒喝干,转头笑对云轻庐道:“有劳云兄了。”
“不敢,你这下家可不是在下,这句该有郡主来对。”云轻庐脸上轻松一笑,原来还担心秋茉会跟耿延锋闹别扭,如今看来,二人已经接纳了彼此,最起码,秋茉不会当着众人的面给耿延锋下不来台。
“正是,耿爱卿的句子对不上来,自然是惠宁郡主替上。”皇上呵呵笑着,看向对面的炫紫色衣衫的秋茉。
“对就对,怕什么,你们别笑话我风马牛不相及就好了。”秋茉笑笑,沉思片刻对了一句:“秋波宁静起涟漪。”
“恩,虽然有些不通,但也勉强!”水溶点头不语,他知道秋茉虽然读过几本书,但到底不能和满腹诗书的朝臣和黛玉想比,能这样已经很难得了,于是笑道:“你出下联给王妃,倒是有些难为你。”
众人轻笑,在场的除了耿延锋之外,都知道黛玉的才学比水溶更深,只是介于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古训,她平时深藏不露罢了。今儿联句让秋茉做她的上家,只怕会埋没了她的才华。于是云轻庐笑道:“不如让王妃排在皇上之下,如此让王爷来对她的句子,皇上亦是千古圣君,于诗词曲赋上的造诣也十分深厚,才不至于让今晚的月色无华。”
“如此,郡主下家便是轻庐,倒也罢了。”皇上笑笑,赞成云轻庐的提议。
“那儿子呢?”子詹坐在席尾,急忙问道。
“你在轻庐之下,你的句子,由朕来对,如何?若是难住了朕,可是有重赏!”皇上极爱子詹,笑吟吟的说道。
“好,那儿臣要父皇那支西洋进贡的鸟枪。”
“喝!口气不小。”水溶笑笑,看着皇上说道。
“嗯,有道是名师出高徒嘛,朕也要见识一下王妃的才学。”皇上笑笑,表示同意。于是便催秋茉出上联。
秋茉这会儿没顾上说话,一直在思考下联,因见皇上催促,便指着壶中月色,轻声说道:“冰轮误入滟滟波。”
“该死,怎么把贵妃的名讳给说出来了?”水溶忙道。
“无妨,她这个字用的很好,说了今儿不尊那些忌讳,放开了联句,你别又把那些规矩来约束大家,把郡主和耿爱卿给吓回去,朕可不依。”皇上笑着摆手,让云轻庐接下句。
“玉箫清流声声远。”云轻庐原就旁学杂收,对联句还是不在话下的,轻轻一笑,便有了下联,对着子詹念道:“轻吟新词谱旧曲,”
“浅酌美酒对新欢。”子詹张口就来,却把众人给说笑了。皇上看了水溶一眼,低声说道:“瞧瞧子詹都跟着你这个叔王学了些什么。”
“这根本就是跟皇上学的,臣自始至终就没有新欢。”水溶不服,低声辩解回去。
“落红缤纷窥我笑,”子詹出口成章,颇有在皇上跟前卖弄的意思。
皇上一愣,微笑点头,说了一声好。便沉吟片刻,对道:“酒醉迷茫见卿颜。试问清风知何意?”
“偷拂明月静心间。”黛玉举头望月,不看席间众人,似是思念远方故人一般,“飞蝶翩跹落垂木,”
水溶心中一痛,知她此时在牵挂王沐晖,容姨娘的小名原是叫翩跹的,只怕此时黛玉在牵挂王沐晖的同时,更加心痛在瘟疫中死去的容姨娘,于是看着黛玉的目光,便更多了几分温柔,恨不得此时拥她入怀,轻轻地宽慰与她。
“佳人窈窕临清渊。”水溶的眼睛里有些痴迷,只是看着湖中的荷叶,似醉非醉的样子,又沉声说道:“秋夜无雨催更漏,”
“有情遥寄不需传。”耿延锋听了许久,似乎听出几分感觉来,待水溶出了上联,便跟上了下联,却把众人给惊倒了。
“行啊耿贤弟,文韬武略,兵书诗书,你样样都行!”水溶从未见过如此快学之才,刚才还有些手足无措,这会儿便能对的如此工整,看来这个耿延锋不但有真才实学,人也聪明的很,一点即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