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说了,北王爷平日里教导皇子有功,北王妃又是王爷的贤内助,王妃身子不好,王爷便受累,王爷受累,朕便如少了左膀右臂,大皇子的课业自然也会耽误。只有北王妃身体康健,北王爷安心国事,兢兢业业教导皇子,才是朕心所盼,些许滋补药品,与我江山社稷想比,实在是不足道哉。”
水溶便面北叩头,谢过皇上隆恩,方亲手接过东西,转交紫鹃收好,又叫人看茶。顺便拿了两张银票塞给了二人。那两个太监也不进屋,只陪笑道:“王妃身子不好,咱们就不叨扰王爷了,改日王妃身上好了,咱们再来吃王爷的好茶。”说着,二人便转身离去。
云轻庐只淡淡笑笑,拍拍水溶的肩膀,有些话不需说,他自然明白水溶的心。紫鹃不敢多话,忙把皇上赏的东西拿下去仔细的收了起来。不敢让水溶瞧见。
自从那夜中秋,皇上打着子詹的名义给黛玉一只白玉镯子,水溶便瞅着皇上的赏赐不顺眼,只要瞧见了,便会发一通脾气,骂一回下人。黛玉只不理他,紫鹃去敢惹这位王爷,只好乖乖的把东西收起来,或赏人,或留着送人,反正总不能让他瞧见,更不能给黛玉用,就是了。
这里子詹又问了黛玉些话,黛玉便强打着精神跟他说了几句,有些话不方便跟小孩子说的,也就混过去了。一时云轻庐进来给黛玉请脉,又说一会儿还要施针,叫子詹先去外边逛逛。子詹便出了这边屋子,往厢房去看水琛和水琨。
水琛和水琨二人因黛玉身上不自在,便听了奶娘的话,只在厢房里玩耍,并不曾到院子里去。子詹进来,见他们两个都坐在暖炕上,一个玩着西洋帆船,一个拿着一把小剪刀拿着一些丫头们不用的花样子乱剪,两个人都不说话,一副不怎么高兴地样子。于是子詹便笑问:“你们两个做什么呢?这么闷头闷脑的,可有什么趣儿?”
水琨并不回头,只拿着剪刀剪来剪去,自顾玩耍,水琛却把手中的帆船一仍,站起身来,对着子詹叫道:“哥哥。”
“琛儿,你做什么?”子詹便坐在水琛身边,把他抱在怀里,又捏着他的脸蛋儿只觉得肉乎乎的,十分可爱。
“没趣儿。”水琛看了子詹一眼,却被他头上冠子上一颗东珠足有龙眼大小,浑圆莹润,闪着淡淡的清辉,于是便伸出小手去摘。
“哎呦,大世子,皇子冠上的东珠也是混摘的?快别闹了。”奶妈子见水琛要摘子詹头上的东珠,忙上来阻拦,生怕水琛弄坏了子詹的皇子头冠。
子詹却抬手把那东珠用力摘了下来,递到水琛的手里,笑道:“什么好东西,琛儿要玩儿就给他玩儿罢了。”
“哎哟哟,大皇子,这可使不得,这东珠可是皇子配饰专用的,这怎么能随随便便摘下来玩儿?”
“哪儿那么多琐碎的规矩?琛儿玩儿够了,自然还我,纵然不还我,或者弄坏了,难道父王还因为这么一颗珠子恼了谁不成?”子詹不听,便把那东珠拿来,在小炕桌上当玻璃球弹,逗得水琛呵呵直笑。水琨听见了,便丢了小剪刀过来,同水琛一起玩儿。
“哥哥……我要!”水琨见子詹玩的有趣儿,便伸出小手给子詹要,子詹便给了他,水琨却不会弹,只一下下的往炕桌上扔,水琛则不耐烦,抢了来,却也不会弹,水琨便不依他,二人便为了一颗东珠抢了起来。子詹见此,忙笑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这儿还有这个,你们看——”子詹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一串琥珀珠子,原是早起容皇后给他拿着玩的,便拿出来给水琨,又道:“琨儿,这个给你,你别跟琛儿抢那个了。”
水琨有了琥珀珠子,便不再去抢水琛手里的东珠,却拿着那串琥珀串子不一会儿便给拆开了,十几粒珠子噼里啪啦散了一桌子,更有几个滚到了地上。丫头们便慌忙去捡,偏这时候姚嬷嬷抱着婧瑛过来,说是给黛玉请安的,进门不防神,一脚踩在那琉璃珠子上,脚下一滑,便往后摔过去,结结实实的摔了个仰面朝天,幸好婧瑛趴倒在她的身上,只是吓了一大跳,不曾伤着。然姚氏的后脑勺却碰到了门槛儿上,当时便磕的两眼冒金星,差点儿没晕过去。
婆子丫头们便慌了手脚,忙上前抱起婧瑛,又把她扶了起来,连声问她可觉得怎样。
子詹和水琨水琛三人坐在暖炕上瞧着一屋子的丫头婆子乱哄哄的,只觉得好笑,悄声说道:“这婆子倒是个不长眼的,这还没到过年,进门儿便给咱们磕头。”
水琛水琨二人并不解其意,只看着子詹呵呵的笑,二人也跟着呵呵的笑。唯有婧瑛吓得厉害,哇哇的哭。子詹便皱着眉头,对边上的丫头说道:“你们王妃现病着,连我都不敢大声儿,你们却在这里混嚷,这是什么规矩?”
丫头们立刻噤声,婆子便抱了婧瑛出去,那姚氏自然不敢多言,一边摸着后脑勺一边往外走,到了外边还回头看看窗口,问着边上的小丫头道:“那个小爷是谁,怎么这么霸道,倒像是在他自己家里?”
“我的妈呀,你也敢挑他的不是?那是当今大皇子殿下,王爷和王妃都不能把他怎样,你是个什么人,也该这样说话,回头他恼了,要了你的老命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快走吧快走吧,哪儿这么没眼色,不好生看着四姑娘在房里玩耍,到来我们院儿里触这位爷的霉头?”
姚氏听了此话,心中暗暗不屑,原就听说大皇子常来府上,没想到今儿才见着,却也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儿,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罢了。于是心中自作打算,只是面上却不带出来,只对边上的丫头笑道:“我有什么见识?不过是想带着四姑娘来给王妃请个安罢了,不想又如此倒霉,白白的摔了一跤,幸好不曾伤着四姑娘,不然我的罪过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