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安暗暗地叫苦,这北静王妃在过门的时候,于花轿中睡着,实在是件稀罕事,只怕到不了天明,这京城满大街头就会传遍了。哎!
“王爷,王妃好像是睡着了。”水安在水溶耳边轻声说道。
“呃?睡着了?”水溶眉头展开,嘴角浮现一丝浅浅的笑意,“那只有本王去接王妃下轿了。”
水溶说完,便抬脚下了门口的阶梯,一步步走到花轿跟前,一摆手,两个喜娘恭敬地闪到一边,水溶往前一探身,把黛玉打横抱出花轿,一步步往大门口走去。
“好!”
“好啊!”
“好!”人群中不知是谁带头叫好,接着便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因为新娘子睡着了,且睡的非常的沉。北静王府上鞭炮声声,也没有将她惊醒。但这拜天地又是大事,良辰吉时耽误不得,所以,大总管水安建议,找两个婆子过来,搀扶着昏睡的王妃拜堂,但被水溶一口回绝——“王妃身子羸弱,怎能经得起那番折腾?还是本王抱着她拜天地好了。”
北静王太妃坐在高堂之上,铁青着脸,看着儿子抱着那个小小的黛玉一脸严肃的拜了天地,又拜了高堂,便转身将黛玉送往洞房之中。心中的怒火已经冲到了极点,若不是身边的梅香一直在悄声的劝导,她只怕早就拂袖而去了,根本不会接受儿子抱着那个林姑娘的深深一拜。
“过分!真是太过分了!若不是太后赐婚,我……我根本就不让她进这个家门!”北静王太妃怒不可遏,在水溶抱着黛玉离开之后,自己也扶着丫头的手回自己的卧室,把数百名来贺喜的客人全都晾在外边,不管不顾。
“太妃息怒,太妃息怒。”梅香和太妃房里的其他丫头们齐刷刷的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此时唯有梅香还敢说两句话,“太妃息怒,身子要紧。外边还有各府上的太妃王妃以及诰命夫人们,府上的大局还赖太妃把持,太妃娘娘一定保重身子。”
“保重身子?保重身子有什么用?我们水家的脸都丢尽了!都丢尽了!你们说,我……我还有什么脸去见人?我……我教子无方,辱没了祖宗,我去祠堂请罪去!”太妃说着,便要往外边走。
“太妃娘娘!”梅香拼命地上前,抱住太妃的腿,哭道:“娘娘一定保重身子,奴婢想,今日王爷所为,定有不得已之处!太妃莫错怪了王爷……”
按道理,今儿这事,梅香作为一个丫头,是没有资格说这些话的。但此时此刻,太妃大怒,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在儿子水溶身上,要去祠堂跪拜请罪,回头来还不知如何处置水溶。
而梅香是从小长在王府的丫头,心中一门心思要做姨娘,甚至将来生个一男半女的,熬成侧妃。所以她极力的巴结到太妃身边,成了太妃身边的第一红人。此时她看见太妃如此恼水溶而不提这位新进门的王妃半个不字,心中早就把黛玉恨了个透透彻彻,但她极有心计,想着自己若是能替王爷开脱了,他日王爷必定会感谢自己,甚至宠爱自己,所以才会大着胆子,拼了性命,上前来苦劝太妃。
“太妃细想想,那林家的姑娘素日的名声,咱们也听说过一二,她养在荣国府的时候,便把她的表兄迷惑的神魂颠倒。而她那表兄整日在王爷跟前闲言碎语。今儿这林姑娘进门,王爷自然百般怜惜。王爷是男人,如此做不过是怜香惜玉之情。只是可恨这林氏女子,竟然如此不知羞耻,花轿落在府门外而迟迟不下轿,太妃想想,如此情形之下,除了王爷这样的做法,哪里还有第二个法子?王爷所作所为虽然有些荒唐,但也是不得已而为,难不成王爷就看着那花轿停在门口,新娘子迟迟不下轿,耽误了吉时不成?”
“你说什么?她把她表兄迷惑的神魂颠倒?这句话你哪里听来的?这可不是小事!你莫要胡说。”太妃此时也是气糊涂了,若是她还有几分理智,原该在梅香开口的时候让她闭嘴,梅香这番话,听上去是为水溶辩解,但若传扬出去,北静王府上哪里还有半分颜面?连皇上和太后也会颜面扫地。
水溶抱着黛玉,在喜娘丫头们的簇拥下进了洞房。高高的红烛映着金色的喜字,整个房间里都是一片喜庆的红色。绣着百子图的帐幔,富贵平安的桌布椅褡,鸳鸯戏水的锦被,永结同心的鸳枕。一件件全都精致无比,华贵绝伦。可屋子里的一切水溶全都无心细看。进门后立刻吩咐紧紧跟随来的紫鹃道:“你出去找大总管,悄悄地告诉他,把太医院的云大人请来,切忌不可声张。”
紫鹃的心早紧张成一团,黛玉向来浅眠,紫鹃从小服侍黛玉,这一点又岂会不知。别说王府里锣鼓喧天,如此热闹,就算是安安静静的,黛玉也不一定能安睡。此时听水溶这样说,更加确定黛玉时出事了。于是忙点头,拍了拍雪雁的手,急匆匆的出门去。
水溶抱着黛玉坐到床上,然后把一直盖在她头上的大红盖头揭开,黛玉沉睡的娇颜便展露在他的面前。微红的双颊上尚有一滴未干的泪痕,犹如带露的芙蓉娇艳欲滴,水溶的心神为之一荡。可是,她睡得也未免太沉了些,这沉沉的熟睡让水溶的心底有一丝隐隐的不安,所以他进房间第一句话便是叫紫鹃出去找水安,一定要找个靠得住的太医过来替她把把脉。虽然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把脉有些不吉利,但此时水溶根本顾不得,黛玉的平安才是他此时心中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