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抱拳:“门主保重,一路顺风!”
马蹄铮铮,车轮滚滚,但见那道清雅轩秀的身影一直伫立车上,肩膀尚嫌柔稚,选择的道路也必定艰难险阻,却仍是腰背笔直,终于绝尘而去。
车队从天京出发,马不停蹄一路东行,半月时间,才到得江陵城。
江陵城池不大,却以濒临东海,驻有大夏水师而闻名。
这日风和日丽,贵人盈门,江陵水师的水寨里,玄武、雪虎、青凫、飞羽、游鱼,利剑等大大小小二百艘船一字排开,几名水师属官在前,引着从京城远道而来的两位皇子殿下乘小船在水面上穿行,一面陪笑解说各船的详情。
秦湛霆与秦兴澜常年都在皇宫内苑,虽然从韩易处学得不少知识,但毕竟是纸上谈兵,这真枪实弹的战舰,还是头一回得见,哪里看得出什么好坏,只得将眼光投向一旁的雷牧歌。
“还是雷郎将来说说吧。”
雷牧歌漫不经心地听着介绍,目光从各船一一掠过,偶然垂询两句,对属官大肆褒奖之言并不感兴趣,巡视船舶的目光却锐利无比。
“玄武、雪虎、青凫,就是这三艘战船吗?”
一名属官上前禀道:“正是,此是整个水师营中最为宽敞舒适的大船,快马驿报得知两位殿下要用,前几日还新装潢过,外部也是新刷了桐油……”
雷牧歌面色一凛,冷哼道:“两位殿下是出海远航,而非游湖助兴,要的是性能优良,而不是富丽堂皇!这三艘一律不要,立时重选!”
一番话说得那属官敛容垂首,连连称是,吩咐小船放缓速度,带着一行人仔细巡视,重新选定出海战船。
离水岸半里之外的山头,数名劲装少年齐齐站立,为首一人极目远眺,忽然一挑眉,朝一旁的黑衣男子笑道:“这个雷牧歌,把好船都挑走了,给我剩些废料旧物,实在不划算!”
说话之人,正是秦惊羽,这大半月紧赶慢赶,终于是赶在两位皇兄的队伍出海前到了江陵,这日一早才到,众人还没歇口气,就被她拉着登山,观望水师状况,制定出海计划。
她这句道出,边上一人过来禀道:“门主不必着急,其实还有一艘更好的战船,今日并没展示出来。”
秦惊羽微惊一下,认出这人是方才张庭介绍过的影士之一,长年住在江陵,专门收集水师情报,与邻国东阳的异状,不由问道:“更好的战船在哪里?”
那人笑道:“当然是捞钱去了,来不及归返。”
原来,这江陵水师地处边境海岸,天高皇帝远,眼看邻国东阳靠海吃海,富得流油,于是几名属官也动了些心思,在和平时期不时抽调一些船舶出来,日常出去做些捞钱勾当,如去得远些,根本来不及归航。
这其中,有一艘被水寨匠工赞许有加的战船,名为海鹘,很是稳健快捷。
秦惊羽听得欢喜,问道:“海鹘?这名字好,但不知何时能回返?”
那人答道:“应该就这一两日,等到这朝廷的人马一走,就回来了。”
“那好,我们便等着海鹘归来。”
一日之后,江陵水师驻地敲锣打鼓,响声震天,雷牧歌慎重选定的三艘战船检查完毕,排成品字型队列,趁着大好天光,扬帆远航。
同一时间,几名低级水师军官在水寨大营外满面愁色,徘徊不前。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明明一直跟在最后的,不知怎么就不见了……”
外出捞钱的船舶尽数返港,但是那艘新造的海鹘号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失踪了,这要是呈报上去,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
而此时,神秘失踪的海鹘号正静静停泊在另一处商用港湾,由暗夜门里的能工巧匠们做着最后的改造修饰。
不多时,秦惊羽踏上通体改造后的船舰,巡视一圈,惊喜不断。
真有他们的,一艘好端端的战舰,不仅顺手牵羊盗来,还被重新油漆,加些装饰,几番折腾之后,居然变成了一架颇为气派的海上商船。
非但如此,一件件行囊装扮成货物,被肩挑背扛,运上船来,一副要出海经商的模样,半点不曾引起周围渔民的怀疑。
一名门人作船主装扮,点头哈腰,自己却都忍不住笑:“门……秦老板,这就开船么?”
“嗯,等下。”
秦惊羽咬唇,招手唤来银翼,沉吟片刻,即朝他低语道:“在山庄选人之前,我得到消息,西烈王兰萨将于三月后登基称帝,目前正回国着手准备。”
银翼听得不解:“这又如何?”
秦惊羽盯着他的碧眸道:“我是个自私的主子,我希望你能陪我出海求药,所以没告诉你——”
“那你现在……”
“我现在想听你的意见,你若是此时跳下船还来得及,卫部全体都由你驱使,去西烈查明真相,夺回皇位……”
银翼瞥她一眼,硬声打断:“你真啰嗦,再不开船,就追不上了。”说罢,漫步走上甲板另一头,话声清淡传来,“真是我的东西,就先放在那里,总有一****会去取的。”
咳咳,谁说这狼小子胸无大志的……
秦惊羽望向远方海天一线,不由仰天长笑,豪情满怀,“好,我们这就出发吧,等胜利归来,但凡你想,我定助你一臂之力!”
碧浪荡涤,骄阳高悬,金红的光芒照在船前的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