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牧歌瞟了眼一旁的秦惊羽,笑道:“是,都怪我,但你不是也因此升职了吗,还得了那么多奖赏,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李一舟撇了撇嘴:“我升职有什么用,你从骠骑少将军降回郎将,还被调去镇守西北边关,典礼一完就走,你就不觉得委屈?”
“调去西北?!”没等雷牧歌回答,秦惊羽禁不住低叫,“什么时候的事情?”
雷牧歌沉了眸色:“别听一舟胡说,还没最后定下……”
西北,那不是正好在魔鬼之洲的附近……
一念闪过,秦惊羽眼角偷瞟燕儿,后者唇角轻扯,似笑非笑。
“怎么,三殿下舍不得雷离京啊?”李一舟瞧着她的神情,不无揶揄,“我叫雷去找长公主帮着在陛下面前求情,雷就是不肯,不过三殿下若是去劝劝陛下,或许效果也一样……”
“你说够了没,快喝药吧,再不喝,就冷了!”雷牧歌俊脸上难得现出几分赧色,端起桌上已无热气的药碗又递过去。
一提起喝药,李一舟的脸又皱得跟之前一样:“好了,你就端走吧,那任太医接骨手艺不错,我要不了十天半月就好,不需要喝药的!”
雷牧歌将药碗凑近一点,笑道:“废话少说,当着三殿下的面,你难道还要我捏着鼻子灌你不成?”
秦惊羽听得有丝明白:“哈哈,李一舟你自己都是大夫,还怕喝药?”
李一舟悻悻然道:“大夫就该喜欢喝药吗?”
秦惊羽眼珠一转,笑道:“我们打个商量吧,你乖乖喝药,然后回答我一些问题,我就去求父皇打消外调的想法,把雷牧歌留在京师。”
“真的?”李一舟边说边朝雷牧歌眨眨眼。
“说话算数!”秦惊羽拍着胸脯,心中暗道,不把雷牧歌留在天京,她如何取道前往西烈?
听得她的保证,李一舟再无二话,苦着脸接过药碗,眼一闭,眉一拧,一口灌下,然后丢了碗,嘴唇紧抿,生怕要呕出来一般。
秦惊羽见得他一副深恶痛绝的模样,不觉笑出来:“我家元熙吃药都不像你这样,真是……哎,那天昭玉给我的好东西,分你一个——”走去榻前,顺手将袖底一颗蜜汁果脯塞进他嘴里。
“什么?”李一舟看得她的手指过来,下意识张嘴,满口苦涩的嘴里蓦然一甜,有一种清淡的幽香,伴随着柔软的触感,恍然而过。
作为大夫,成天摆弄药草,侍候伤患,他的嗅觉比起一般人要灵敏得多——
怎么会这样香,这样好闻?
李一舟吸了吸鼻子,微微蹙眉,抬眼望去。
这个三殿下,身上到底抹了什么,闻着不像纨绔少年的脂粉气,却似空谷幽兰,清浅淡泊,令人沉醉,难怪某人会为他如此动心,不顾一切……
边想边嚼,不知不觉果脯入腹,嘴里充满了甜腻的味道,一直甜到了心里,望着眼前笑意盈盈的俊美少年,忽然回神,满面忸怩:“那个,谢谢……”
雷牧歌瞪大了眼,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么,这心高气傲之人,居然会道谢?
燕儿适时摆好锦凳,秦惊羽退后一步,随意坐下,拍拍手朝雷牧歌笑道:“对了,听说你单枪匹马,一刀砍下那巨兽的头,是不是真的啊?”
“别听人瞎吹。”雷牧歌收回目光,如实相告,“那巨兽受了七八箭,体力不支,羽林郎盾牌长矛齐出掩护,我才能冲上前去,侥幸得手。”
秦惊羽嗯了一声,不经意道:“这上林苑里原来也有这样大的野兽啊,你们没在山上搜寻下,看看还有没有它的同伙?”
“这个……”雷牧歌与李一舟对视一眼,思忖下,还是没打算相瞒:“那巨兽不是上林苑土生土长的,而是从别处运来的。”
秦惊羽挑眉:“骗谁呢,那么大的个头,谁制得住?”
雷牧歌见她不信,从床下摸出一个布包来,小心打开,里面红红白白一团,血肉模糊:“这是我从巨兽身上割下的一点皮肉,一舟检查过了,它之前被人注入过麻醉药之类。”
果然如此!
秦惊羽眸光一闪,心里已有主意,打个哈哈道:“时候不早了,独臂庸医你好生休养,我日后有空再来看你。”想着自己空手前来探视,也有点不好意思,从袖里摸出余下的一小包果脯放在榻边,朝他扮个鬼脸,“这个给你,下回吃药就不怕了——”
“我去送三殿下!”雷牧歌扔下一句,疾步追去。
李一舟待他们走远,拿起布包打开,看清那包中之物,作势就往窗外丢。
“可恶,谁吃这小孩子的零嘴——”
终究是没有丢出去,说不清什么心思,骂骂咧咧,鬼使神差收入了怀里。
“三殿下——”
听得背后急切唤声,秦惊羽放缓脚步,燕儿低头,知趣去往前方甬道处等候。
“有事吗?”
雷牧歌追上来,与她并肩而行:“我昨晚去见过老师,老师说这巨兽并非赤天大陆所有,而是来自蛮荒岛,是一种狮虎结合孕育的怪兽,体形巨大,威力无穷。”
秦惊羽没有反驳,只侧头看他:“然后呢?”
雷牧歌苦笑道:“我这两日忙着加强京师防务,还没来得及着手调查……最近情势对你不利,你待在宫里别出门,凡事小心些。”
连他都看出,所有矛头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偏偏自己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只能静观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