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则是无数不明身份的人,或是寻常小贩,或是卖药郎中,或是算命先生,或是过往商旅,从大夏各地出发,朝着灾后的南方而去,表面上是寻找机遇,谋求生计,而实际……无法言说。
唯一保持镇定的,却是北凉。国主风如镜一如既往深居简出,实际掌权的亲王风如岳对于南越的求援不置可否,以战线太长,需时日准备为由,婉言相拒,按兵不动。
啪的一声,秦惊羽合上战报,勾唇一笑:“风如岳这个老狐狸,是想要算计更多的利益呢!如此也好,我们就趁现在南越孤立无援,甩开手干,往死里打!”
前一次打寒关是雷牧歌带兵上阵,她只需在主帅帐外远远观看就行了,而这次,风离是进入南越内陆的要塞之地,兵强马壮,城墙高耸,守备力量比寒关要强大得多,是块难啃的骨头,但正因如此,在众多军士眼中,便成了绝佳的立功授奖机会,个个摩拳擦掌,斗志昂扬,而她作为少年新皇,一军主帅,更要借此机会树立威信,巩固地位!
经不住她软磨硬泡,恩威并济,附带一个醉死人的香吻,雷牧歌终于让步,答应带她一同上阵,条件是他须得寸步不离她身边。
攻打风离。
昔年身为皇子,跟着老师韩易在御书房上课学习之时,也曾学过兵书阵法,却不想如今身临其境,亲眼目睹冷兵器时代的战场,见得那马上地下的近距离搏斗厮杀,看到那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情景,不得不说,那种发自内心的震撼,实在想不出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
忍住最初的恶心,不适应,她如同换了个人一般,眸底满是浓烈的猩红,骨子里的冲动与好战被全部激发出来,热力冲顶,兽血沸腾!
杀!杀!杀!
杀人是为了活命!杀人是为了报仇!
就如秦飞凰所说,她已经害了大皇兄二皇兄,赐死了梅妃,将梅氏一族数百人送上断头台,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她的心变得狠厉无情,一步踏出,回头已晚,只能勇往直前!
让那些道德理念都见鬼去,那些心软仁慈都消失得干干净净,战场上没有妇人之仁,只有你死我活,毫不留情!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这道理是萧冥教她的,如今,她将加倍还给他!
风离城就在眼前,高墙耸立,城门半开,有南越守军从中大队奔出,急急应战。
秦惊羽手握长剑,双腿一夹马腹,跟在先锋军之后冲了上去!
人骑在奔驰的战马上,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只是凭着本能朝前冲,感觉自己就是在惊涛骇浪中颠簸起伏的孤舟,要么被风浪打翻,要么在涛头屹立。
“别太靠前,小心!”
雷牧歌手持长刀,一路护在她周围,城墙上羽箭纷纷射来,却没有一支能近得她身前三尺,都被他尽数挡了去,只听得叮叮当当,四周短兵相接,每一刀,每一剑,都是带出千万血珠,漫天挥洒。
平时见惯的爽朗笑容在他脸上再看不到,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凌厉冷然,看着那锋锐的眼神,沾满汗水与血珠的盔甲,猎豹般迅捷的动作,她心头一颤,不由得肃然起敬。
这是最原始的战争,没有战火硝烟,没有飞机大炮,靠的是好马,是利器,是压倒一切的兵力,是气势如虹的士气!
洒的是汗,流的是血,拼的是命!
秦惊羽紧握长剑,对着拍马而来的南越军士,左劈,右刺,以往雷牧歌所授的剑术在此时几乎排不上用场,完全是靠超凡的五感,敏锐的直觉,不假思索做着动作,好在她近来苦练骑术,那琅琊神剑又是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再有雷牧歌在旁保驾护航,一番拼杀下来,居然手刃敌军十余人,自己却毫发无伤。
南越守军眼看劣势已显,立时鸣金收兵,锣鼓声中,众将调转马头,纷纷回撤返城。
大夏军队旗开得胜,也不再追击,而是返回营地,休整备战。
首次上阵杀敌,秦惊羽很是兴奋,却见雷牧歌回首望去,剑眉微拢,眉宇间有丝忧色,不由问道:“怎么了?”
“你看——”雷牧歌指着南越守军回撤的方向道,“这南越守军回撤时旌旗不倒,队形不乱,显然军中信心与士气都还较为旺盛,他们定会千方百计苦守,等待南越内陆派兵增援!”
秦惊羽知道他作战经验丰富,于是问道:“那我们应当如何?”
雷牧歌淡淡笑道:“我们远道而来,对方却是以逸待劳,实在不划算。所以,先围而不打,只将各处交通要冲断绝,断了他们的后援,便能在气势上再压一筹,等时限一到,对方军心一乱,我们就立即攻城!”
风离与苍岐尚有千里之遥,其间又是隔着连绵起伏的达古山脉,这达古山脉虽是保卫国都的天然屏障,此时却成了南越军队增援的障碍。
没有大半月时日,要穿过这崇山峻岭,谈何容易?!
只要截断这周围交通要道,再辅以几次闪电暗袭,赶在南越援军到来之前破城,并非难事,关键就看怎么谋划策略,怎么迅速得手。
两人一边商量一边策马回营,沿途欢呼万岁声不断,刚跳下马,还没走近主帅大帐,就见杨峥过来禀道:“陛下,张将军来报,霹雳战车已经做出来了,请陛下前往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