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串的逼问,震得秦惊羽脑子里嗡嗡作响,她垂下眼睑,轻轻点头:“是。”
啪的一声脆响,面颊上火辣辣的痛。
“孽障!”穆云风白着一张脸,手掌悬在半空,不住颤抖,“他,他们萧家,害你害得还不够惨吗?害我们这一家害得不够惨吗?你怎么还执迷不悟,这样不自爱,要巴巴贴上去?牧歌有什么不好,有哪点对不起你,你非要放弃他,去选择那个魔鬼!你说啊,说话啊!”
秦惊羽被打得头昏目眩,张了张嘴,曲膝跪下:“他不是……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是魔鬼,他是!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你外公,你父皇,牧歌,一舟,还有你在海岛上那些朋友,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救你回来,让你慢慢复原,重新做人,不是为了你现在送上门去再给别人欺辱玩弄的!大家都怜你帮你,牧歌也不嫌弃你,谁知你却这样不知好歹,反过来伤害那些爱你的人,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救你,还不如让你死了,一了百了!”
“你说的什么……”秦惊羽茫然瘫在地上,方才的话,就好像是一枚冰凌,钉在她的心上,钉得她冰寒刺骨,鲜血淋漓。
心里那么痛,那么痛,可为什么,她听不懂,一句都听不懂。
“云风……别说了……”内室传来虚弱的声音。
穆云风气急攻心,忽然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连拉带扯推搡着进去,指着那床榻上的人影哭道:“你看看你父皇,被他们萧家害成什么样子了?连命都去了半条了,你还想怎样?还想怎样?”
秦惊羽扑倒在床前,只觉得背上的伤口被扯得隐隐作痛,更痛的却是胸腔,痛得她声音都变了调,浑身不住发抖:“我知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爱他啊!”
穆云风止不住地冷笑,眼中尽是嫌弃和厌恶:“哈哈,这就是我的好女儿啊,他们萧家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你这样为他神魂颠倒,一错再错……”
秦惊羽转头过去握住她的手:“不是的,娘,我爱他,也爱你们啊,难道就没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吗,我已经刺了他一剑了,萧冥现在也残废了,就不要再追究了,大家就此作罢,握手言和,好不好?好不好?”
穆云风用力甩开,力道奇大,目光冰冷:“我告诉你,除非我死,否则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你要是还执意跟他在一起,就别认我这个娘!”
“娘,你不要逼我……”
“没人逼你,是你在逼我,逼我们大家!”穆云风泪流满面,长期压抑的情感终于爆发,咬牙切齿,斩钉截铁,“从今往后,你就待在天京,哪儿都不许去,更不许见他,等牧歌一回来,不管以何种方式,你们都立即成亲!”
秦惊羽从来都没见过娘亲发这样大的脾气,一时呆住,半晌才回过神来,膝行上前,软声告饶。
“不,我不能跟牧歌成亲,我不爱他,我从来都是把他当成兄长,再说我现在还是皇帝,哪里能跟人成亲呢?”
“我宁愿你不当皇帝,做回女子,也好过你自甘堕落,步入深渊!”
“不要,我不要,娘,你是气糊涂了,这事我们下来慢慢商量,不着急,萧焰他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等你见了他就会知道……”
“你以为我没见过他?我会没见过他吗?”穆云风攥紧了衣袖,又急又气,直觉又要抬手,却被人轻轻拉住。
“云风……”秦毅轻咳两声,微微抬眸,“羽儿,你先下去。”
“不许走!”穆云风嘶声吼道,“我要你发誓,你就在这里,当着你父皇和我的面发誓,发毒誓,今后再不许见那个姓萧的,如若违背,就让我不得好……”
“娘!”秦惊羽伸手捂住她的嘴,含泪道,“求求你,别逼我,别逼我好不好?”
她早知父母这一关不好过,早早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不想竟是这般情景。
母妃从来一句重话都没对自己说过,这次的反应竟会如此激动,如此愤怒,完全不顾多年的母女情分,远远超过了她的意料。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逼你,我只要你发誓,跟那个萧焰断了,断得干干净净,只要你说,我就信。”穆云风边说边是摇晃着她的肩膀,“你说,你说啊!”
秦惊羽被她摇得脑中昏昏,却依旧低喃:“我……不……”
他说过,要她等他,一起面对,她不能率先倒下投降,不能。
殿门处似有脚步声,伴着嘈杂声,她已无力聆听辨别。
“说来说去,你还是选了他,情愿毁了你自己,毁了这个家,毁了我们所有人!”穆云风的声音冷得像雪山上的坚冰,一锤敲下,四分五裂,“我要你这样的女儿有何用,与其被你气死,倒不如我现在就打死你!”
说罢,一掌过来,竟是含着凌厉的劲道。
秦惊羽闭上眼,凝神遏制住神剑的颤动,不避不躲,甘愿承受。
刹那间,有人冲上前来,与她并排跪下,同时将她往旁轻轻一推。
巴掌声响起,重重落在闯进那人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