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丝毫未觉察出异样,覆上面庞上的素手捏了捏:“我发誓过,要对你一生一世好的,你要相信我。”半响未听见长孙清的声音,九皇子急道:“你要相信我。”
长孙清故作叹息一声:“我相信你又如何?这深宫之中,您老是皇子,而我只是微不足道的奴才而已,我的命时刻悬挂他人之手,半分由不得自己,就拿此事说,不是你托贤妃护我,我险些掉了脑袋。”身子一僵,长孙清话中无异,平静无常,却敏锐觉身旁之人绷紧的情绪,长孙清眼中带着笑意。
“贤妃今天能护我一次,不见得护我第二次,人心险恶你又不是不知。那信,我事后想了想,能在和韵宫劫皇子的信,除了宜妃娘娘,我寻不得旁人出来。”长孙清话中一顿,忽道:“九皇子,今儿长孙清问你真言,你可要如实回答我。”
九皇子捏了捏她的手,低低道:“好。”
缓缓闭上眼,长孙清幽幽问道:“你对我是真心还是假意?是玩弄还是图个新鲜?”
“我对你自然是真心,你为何不信我?我曾发过誓言,我今生今世都不会辜负你的。”他粗哑的嗓子,似要将长孙清的手捏碎一般,灼热的喷息铺天盖地的袭击,长孙清扭过头,虽见不着大殿,却睁眼相看。
“所有人都告诉我,你对我只是暂时的迷恋而已,你让我如何相信?我只是个奴才而已,你只是个得宠的皇子,一年以后,你就会有自己的府邸,自己的妻儿孩子,而我,却要生活在深宫一辈子不得自由,我们无法相见,无法相守。这样的日子,我实在过不下去!”
“长、孙、清。”九皇子咬牙切齿道。
长孙清接叹息一番:“你也莫要生气,借着今晚,我们将事情摆开来讲。自打我们相遇一场后,我总是患得患失,不敢对你过于的靠近,却又忍不住的想要靠近,直至今晚,我躺在卧榻上辗转反侧良久,才明白过来,我和你终究是不能走到一起的。”
“为什么?”九皇子的声音带着满腔的委屈和不甘:“难道我们就承受不了这么些磨难?”
长孙清心中闪过不忍,续道:“九皇子,你该知道的,历来大宫女的名字是要进官册的,每一月都要巡查。这注定我要在深宫一辈子的,你今日护我,也是贤妃娘娘护我,他日,你拿什么来护我?”
九皇子沉默了半响,毫无预兆的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长孙清心中一惊,不作声色道:“我们散了吧。”
九皇子徐徐放开她的手,她的心也缓缓下沉,在跌入谷底时,九皇子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古怪,却带着异于平日的压力,可却十分的平静,平静的让长孙清不知所措起来。
“你说,怎样才能护你的周全?”听见九皇子转头的声音,低低暗哑:“你想说的是,得到权,得到那个位置,才能护住你的周全么?”
皇宫之中,什么人最大,自然是皇上,什么能左右一个人的生死,自然是权力二字。如九皇子所说,她真正的用意就是如此,出了和韵宫,她已经一无所有!步步为营的得来的,眨眼之间已经消失殆尽,心中疼楚,亦是在怀疑,她不怕重头再来,可终究谁能保护她?
宜妃那温柔一刀,她一直犹记在心。长孙清不想探究宜妃最终的目的,只明白,宜妃这样打算,自然就没有让她活着回和韵宫,那地方,早在宜妃送她上太后那刻起,已经断了所有的念想。
和韵宫是去不了,最有能力得权的四皇子与她已经失之交臂,太子和九皇子之间,她已经开始迷茫起来,是否继续赌下去,还是执着到最后?
夜里,长孙清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心中想着最多的就是九皇子,他对贤妃的嘱托,小数子最后念叨着:“长孙大宫女,九皇子是真心待你好的人。”
她在赌,倘若九皇子真心有她,今晚定会回来的。倘若九皇子真心有她,或许。或许。他是廉亲王最疼爱的弟弟,廉亲王是他最敬重的哥哥。为了权,为了她,九皇子会与廉亲王兄弟反目么?心底,有一声音在说:如若九皇子答应了我,以这一生绝对不会负他。
殿内没有声息,只有彼此间的呼吸声,长孙清扯了扯嘴角,如此算来,她是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让九皇子看清了自己真面目,怕也失去了九皇子这靠山了!唉,不管如何,这日子总得过吧。
殿外传来夏日之声,长孙清呵欠一声,挪了挪身子,正要阖眼入睡,就听九皇子的声音响起:“清儿,我问你一句,你可曾真心待我过?还是一味的奉承相应?亦是心中从未有过我,打今天开始,才做出了这番打算么?”
长孙清愣了愣,半真半假道:“真心待你过的,这皇宫我哪里都未去过,除了鞠苑和韵宫,见到的主子就是你和廉亲王。我奉承相应得是外人罢了,人家带着假面,我何必带着真面?对你,我到是用了真心情,九皇子向来性子真,我也无需要掩饰。今儿晚上对你说的话,倘若不乐意听,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
九皇子没了声音。
“我是个自私的人,我是个很怕死的人,在宫中,我率先想到的就是如何保我不死。”长孙清俏皮的吐吐舌头:“哎呀,这下好了,被你看穿了。”
在心中自嘲笑了笑,还以为自己魅力多大呢!
手突然被人紧紧握起,长孙清吃痛的叫声出,那痛直至传达入心中。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九皇子的唇渐渐吻上,呢喃道:“长孙清,上辈子,我是不是欠你很多啊?”长孙清不明所以,只闻他道:“你真是个祸世的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