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带着忧伤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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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近乡情怯

乡里的夜更像是夜,它有种城里所没有的宁静,它宁静到能听到虫鸣鸟叫声,它宁静到能看到星星眨眼。皎洁的月光下,刘家坪似是一位披着面纱的美人,散发着朦胧神秘的美。

“兰青,怎么还没睡?”转身,看到苏暖年从暗处走来。

“睡不着呢,近乡情怯啊!”我说道。

“去睡吧,坐了一天的车了。”

“好久没看到这么美的夜的,还真舍不得去睡。”我笑道。

苏暖年说:“这里是好美,宁静,祥和,挺合适你的。”

“是啊,必竟我的生命是从这里开始的。”

“兰青,如果我们厌倦了城市的喧扰,我们就到这里来住吧?”苏暖年看着我,猫一样的眸子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我笑了,然后说:“好啊,到时我又可以玩泥巴,捉蛐蛐了。”其实我是想说:离这一天不会太远的,因为我有了那么一种预感。

苏暖年说:“傻丫头,真不知你是怎么长大的。”

我说:“还能怎么长大,肯定是和你一起长大的。”

苏暖年忧伤的说:“我在你生命里缺了六年,真的想知道那六年里你生活里有些什么?”

我迷迷糊糊随口答:“爸爸、妈妈、玩伴、泥巴、蛐蛐、玩水、抓鱼。”

“是啊,就是没有暖暖。”

朦胧中,好像听到这么一句叹息,似有似无。

早上第一缕晨光唤醒我时,我发现自己躺在屋前的草坪上,旁边躺着苏暖年,敢情咱们俩昨晚都没回房去睡啊。

我拍了拍头上的露水,推了推旁边的苏暖年:“暖暖,起来啦。”

苏暖年显然还没睡醒,不知身在何方,揉着眼道:“兰青,早啊,你怎么跑到我床上来了。”

睁开眼,一看不对劲,床上怎么能清楚地看到屋外呢,他一拍额头,终于清醒了:“兰青,对不起,我昨晚本是想叫你回屋睡的,但是屋里又太热,想等再晚点叫你,没想到自己却睡着了。”

看到苏暖年醒来的样子,我又想起了家里那只哈巴狗,然后情不自禁的笑了。

看到我笑,苏暖年也跟着笑,我问:“你笑什么?”

苏暖年说:“好多天没看到你那么开心的笑了,所以也跟着笑了。”

瞧,苏暖年这小子常叫我傻丫头,他也有傻的时候。

夏宇天有事,他说要先回城,我没有挽留。

其实这世上有许多事是挽留不到的,比如夏宇天说要赶回去处理一些事情。

那天玩水玩的太疯,姚依依有点发烧了,所以苏暖年留在家里陪她,而我和七七便到村子里的打谷场玩。

秋收的日子快到了,村民做已将打谷场清扫干净,只等着稻穗成熟便可收割了,再运送到这里来。

打谷场上三三两两有些孩子在玩耍着,十多年前,我也是那群孩子中的一个。

如今,十多年过去了,早已桃花依旧,人是物非。

一路走过,我都在和七七述说着我小时候的乐事。

七七羡慕说:“兰青,你的童年真丰富。”

“是啊。”我有些小小的骄傲,“小时候常在这里玩,一直要玩到天黑才会回家的,每次我妈都担心的不得了。”

“在这里玩有什么好担心的。”七七好奇地问道。

“这里是没路灯的,一到天黑后整个村子都黑漆漆的,我妈肯定是担心我摔着,跌着呗。”

“你妈真好,其实我好后悔那么晚才认识你,如果早点认识你就好了。”七七伤感的说道。

我说:“其实我也蛮羡慕你们城里的孩子的,我妈小时候也是城里人,她最希望那时的我能穿上漂亮的裙子在钢琴声中跳着芭蕾,她说那才是女孩子应该有的,而不是和一群野孩子一起疯。”

七七有些苦涩地笑了,她说:“泥巴、蛐蛐、芭蕾都不曾出现在我的童年里,我的童年是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屋子。”

“怎么会这样?”我惊讶着,记得妈妈曾说过,城里的孩子很小的时间就要去幼儿园,那里有很多小朋友和漂亮的阿姨。

七七说:“兰青,我从未给你提过我的过去是不是?”

我点点头,不知那晚在学校的草坪上算不算?

“给你说个故事吧,有个当官的男人已经有了一个女儿,却还想不要一个儿子,所以找了一个女人生了孩子,而知道那个孩子还是个丫头片子时,那个男人留了钱便走了,那个男人想让那个女人将孩子扔了,那个女人却不甘心,想留着那孩子威胁那个男人,所以便有了我。”七七依旧是面不改色的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叫七七么?因为七七和气气两字谐声啊,这是那个当官的男人留给我最好的礼物。”

我心痛地捂住七七的嘴,摇头道:“七七,不要说了。”

七七笑了,苍白的脸没有一丝红润,她说:“兰青,这些事我谁都没有告诉过,现在只想告诉你。”

她说:“兰青啊,你其实不用替我难过的,有些事情经历多了,心也就麻木了,就像周星星说的一样,吐啊吐啊吐,然后就习惯了。”她的语气不像是个十多岁的女孩,而像是个看尽苍海桑田的垂暮老人。

我说:“七七,我没替你难过,我只是心痛你。”

七七扑过来,将我抱住,趴在我脖子上,将我脖子弄得湿湿的。七七哭了么?如果她哭了,那么认识她这么久,这是她第二次流泪。

回到家时,苏暖年正在熬白米粥,他说:“兰青,晚餐就吃粥行不?依依病了,沾不得油星。”

没由来的,我心里一股子窝火,摔下手中的柴火,脱口说道:“不行,你不做我做,反正我是不会吃粥。”

苏暖年怔在原地,这是第一次,我为吃的冲他发火。

其实我并不讨厌白米粥,相反的对白米粥有种亲切感,好多次在病中都是苏暖年熬着白米粥喂我的。可是,今天这火,发的有些莫名其妙。

晚上,我坐在屋外啃着玉米,七七和姚依依都睡下了,苏暖年在我身后转了一百零八个圈后,我终于受不了啦,转身道:“暖暖。”

苏暖年以慈喜唤李连英的姿势走过来:“兰青。”那小模样差点没答一声“喳”了。

我说:“暖暖,我饿了。”

苏暖年看了我手中的半根玉米,然后认命地走进厨房。

我在后面啃着玉米,捂着吃撑的肚子,偷偷的笑了。

不多时,苏暖年端出来的是一碗蛋炒饭,粒粒金黄。虽然比不上那些大饭店厨师做出来的美味,但味道还是不错的。

看着碗里的蛋炒饭,我毫无预兆的哭了,眼泪不要钱似的一滴滴掉进碗里。

苏暖年急得手足无措,忙道:“兰青,你又怎么啦?不喜欢吃蛋炒饭你就说啊,你别哭啊。”

对不起,苏暖年,不是我不喜欢吃蛋炒饭,而是看到蛋炒饭我就想起了小时候。

你可曾记得,你做的第一顿饭就是蛋炒饭?

你可曾记得,当蛋炒饭出锅时它已成焦碳?

你可曾记得,我皱着脸问你,这是什么东西时,你说过的话吗?你红着脸说:兰青,我知道错了,下次,下次一定做好蛋炒饭。

你可曾记得,你说过,你煮的白米粥和蛋炒饭只会给兰青吃。

而今天,你食言了。

所以,我就是要哭,我使劲的哭。

为我的蛋炒饭,为我的白米粥,还有为我那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的肚子。

……

十一月中旬,入冬,寒风萧萧。

校园两旁的法国梧桐树光着枝条,偶尔一两片叶子似飞舞的黄蝴蝶在寒风中做着垂死的挣扎。

走过小路,越过操场,出了校门,横过马路,向右走三百米,有着红绿灯的街头,开着一家咖啡屋。

咖啡屋内播放着悠扬的音乐,就着淡淡的咖啡香,很有一种很浪漫的味道。

因为喜欢这里的气氛,所以我便在这个名叫“家”的咖啡屋内做了服务员,空闲时便在这里帮忙。

入冬的第一场雨,不大,却带着冬日的清寒。

入夜,街口除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上班族匆匆而去,就是奔驰而过的车子,谁都不想在这么寒冷的天出来受罪。

“兰青,今天你就早点下班吧,这天气怪冷的,应该没多少人出来。”说话的是唐姐,这家咖啡屋的老板娘,对人很和善。

我看了看钟:才八点半,离正常下班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

我说:“唐姐,你先去休息一下,我九点半再下班吧,万一来客了怕你身体吃不消。”唐姐前些天受了风寒,今天早上身体才好点,免强能上得了班。

“你啊,就是怪贴心。”

我吐了吐舌头,正巧门口的风铃响了,我连忙走过去:“晚上好,欢迎光临。”

来人一看就是游手好闲到处生事的人,个个穿着奇异,衣服上都挂着沉甸甸的金属,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的,就跟我们学校那些艺术班的男生一样,只是他们比艺术班的学生更夸张。他们的头发整的奇形怪状,时不时在语间夹着几句脏话。有的还自认为潇洒的叼着香烟,让人看了很是反感。

九点半,唐姐又一次催促:“兰青,你先下班吧,店里有我就行。”

我看了看大厅内那群人还没有要走的打算,更有甚着已经明目张胆地瞟向柜台这边,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笑,眼里更是绽放着狼盯到猎物似的精光。

我冲唐姐摇摇头:“还没到下班时间呢。”如果平时我会和唐姐挥手道别,再下班,可是今天不一样,冲着大厅内那群来者不善的人,我也不能走。

唐姐依旧是劝说着:“兰青,你还是先回去吧,我马上也打烊了。”

“唐姐,没事的,他们不会乱来的。”我知道唐姐的担忧,只是那些人应该没那个胆吧?

“呸,什么叫不会乱来,老子就要乱来。”一个嚣张的声音接住我的话茬,一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似一只印地安火鸡的男人一脸不怀好意的走了过来,一口浓痰不偏不移吐在整洁的柜台上。

我刚要怒斥,但唐姐抢先一步开口了:“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要打烊了,请各位移步。”

唐姐是个天生柔弱的女人,甜甜的嗓声听起来很舒服,以至于现在发起脾气来都显得那么的气势不足,但是那怒瞪的眼神表示,她真的生气的。因为唐姐有着小小的洁癖,现在看着被她擦拭的干干净净的柜台上那一口浓痰,能不生气才怪,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

火鸡旁又走出一个黄毛鸡,他欢快的吹了声口哨,对火鸡说:“老大,我们来此本为求财,不过嘛,这两妞人长的不错……”说着充满淫欲的目光扫过唐姐和我,一只猪手也不摸上了唐姐的脸:“小娘们,刚叫大爷们移步?是不是想请大爷们去里屋?”黄毛鸡的眼睛不怀好意的眨了眨。

“滚……咳,咳……”唐姐气得浑身颤抖,用力挥开黄毛鸡的脏手,刚刚好转的风寒又被气犯了。

“哟,蛮辣的。”黄毛鸡也不恼,笑嘻嘻的对其他的讲:“兄弟们,咱是不是顺道……一起啊?”

“好啊好啊,好久没开荤了。”那些人也口叫嚷起来。

“小娘们,直接把衣服脱了,张开双脚让我们上了就成,别不识好歹挣扎……”

“狗屎,就你变态,那样上的有什么味,还是挣扎着,辣点好啊。”

“哈哈……”

叫嚣中,那些稳座桌前的流氓们也坐不住了,一个个都走到柜台前,唐姐颤抖着一步步往后退着。

看着越逼越近的流氓们,我是真的吓傻了。这个城市虽然不平静,但我自小在苏暖年的保护下成长,哪能经历过这些事啊。

慌乱中,我瞟到放在柜台下方的水果刀,我一个箭步跃过去,将水果刀紧紧地握在手里,挡在唐姐前面,指着那些小流氓说道:“别……别过……过来。”

流氓群有一瞬间的恐慌,可看到我拿刀的手不停的颤抖,他们又放肆的笑了:“小妞,来啊,来捅我这里啊。”火鸡大声的说道,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我和唐姐已退到角落里,退无可退,唐姐想给我点勇气,可自己都咳的好像要将肺吐出来似的,说不出一句话。

我想,我若是七七,肯定会将这一刀插进火鸡的心头。

我想,我若是苏暖年,就是没刀也会和火鸡干上的架。

可是,我不是七七,也不是苏暖年。所以,当火鸡靠近我,朝我大吼一声:“来啊,往我这里插啊。”

“不要过来,我真的会杀人的。”我带着哭声威胁,只是那声音连我自己也威胁不了。

“要杀人是吧?来啊,我站在这里让你杀啊。”火鸡又靠近一步。

我惊恐地尖叫一声,然后闭上眼,用尽全身力气似的向前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