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他长臂一揽,又将她带入怀中,低喃着,声音细弱蚊,几乎听不清楚。
可她却真真切切听清楚了,心内狠狠一怔,怔仲不已,彷佛有滔天巨浪一重又一重地冲刷上来,足下一软,伏在他的肩头,任由心头乱如麻绪,只逼着自己将残余的冷静宣之于口,道:“烟落福薄,太子何出此言?”
“我……”他欲言又止,终是启口,正欲说下去。
“往事已逝,烟落不愿再提起。”她却突然出声阻止,语调沉沉,神色如同窗外夜色一般凄暗,再瞧不见昔日从容的光彩。
那一刻,她在害怕。是的,她在害怕。她不想听,不想听他所谓的说辞。她怕心内聚集太久太久的软弱会在一瞬间内喷薄而出,再也控制不住她的情绪,而她好不容易做了这番决定,无论无何都不能再动摇!
风离澈轻谓一声,如蝶儿无声无息落在她的肩上,轻轻拥住她的肩头,静默不语。突然,他收紧双臂,那么紧,她仿佛连骨头都隐隐作痛。
殿外雨渐渐停了,再听不到那绵延的淅沥声,许是偶尔有自屋檐上滑落一滴,“滴答”,“滴答”,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良久……
“雨停了,放开我罢,该回去了……”她双手抵住他的胸前,隔出些许距离,缓缓地、缓缓地挣脱他的手臂。
“烟落……”他伸出一手,似还想再说些什么。
她一愣,直以为他还要拥住她,本能的向后退一步,顺手便撑上了身后的博古架。不想这博古架,竟是会滑动的。她一时失了支撑,站不稳,竟是连人带胳膊肘一同向后滑去,口中险些是惊喊出声。
他慌忙拉稳她,将她带至身侧牢牢揽住,随手执起墙壁上的一枚火折,近前照亮了那博古架,却发现,竟是有一格书架整个的向后移去。剑眉紧拧,心下有如明亮闪电疾驰而过,瞬间照明了一切,一片雪亮。
有机关!
风离澈剑眉深深纠结,重重疑惑如浮云略过脑海,他自小便跟随母后身边,从未有一日离开,即便是那时母后被禁足于长乐宫,父皇都应允了他随意出入相伴。而他,竟然懵懂无知,从未发现母后这博古架之中竟是有着玄机。
父皇薄幸,他自有记忆以来,父皇便极少来探望母后,即便是来了,也不过是品茶闲聊几句,便匆匆去了。这些年,美貌年轻的妃嫔如一丛丛怒放的鲜花般在父皇面前盛开,父皇早已是迷入了花丛中,瞧晕了眼。他总冷眼旁观,不知缘何,那些最终较为得宠的妃嫔,总是有那么一两分神似司凝霜,甚至连宠冠六宫的梅妃亦不例外。可见这司凝霜在父皇心中的分量不是一般,真的能彻底扳倒她么?他的心中仿若沉入一颗大石,幽幽不见底。
“太子殿下,这里面似乎并无异常。”烟落四下探索了下。
突然的出声,唤回了风离澈的思绪。
他怵然一怔,方发觉自己竟是神游太虚,愈想愈远了。定神仔细瞧着那博古架,虽是推进去了一层,可里面却再无玄机,伸手探入,四下里敲击一遍,亦是普通如常。不禁轻轻摇头,喃喃自语道:“难道只是这般推进去一层而已?不是机关?”
“我想必定没有这么简单,如果仅仅是这么简单的机关,岂不是平日里打扫的宫女亦能轻易触到?又能藏得住什么私密的物什?”言罢,她挨个的敲击着博古架的底部,有的发出的是沉闷的“咯咯”声,有的却是发出空脆的“悾悾”声,每个博古架格子之后似乎都不太相同。
这般怪事,她从未曾见过,蹙眉摇一摇头,叹道:“奇怪,这博古架的背后,有的空,有的实,是何道理?”
问出的话,却无人应答。她侧眸瞧一眼风离澈,只见他正直立凝思,双眉紧锁,一双锐利的眸子眯起,似透出阵阵幽深的光芒。
“烟落,看看推入里边的这个格子,左侧旁边的那个,能不能移动?”他凝声吩咐道。
她立即会意,上前便去拉左侧的格子,不想竟真的能拉动。“嘎”的一声,左侧的两个格子竟是同时被移了过来。
“我明白了!这是按照五行方位设计的暗格,竟如此巧妙!”他顿悟,出声赞道。眸中突然涌上若星辰般璀璨的光芒,上前便是将新空出的格子上方的三排格子一同拉下。
“这样,这样,再这样进入生门。最后是这样!”
随着他不断去推动那些博古架的格子,时而上,时而下,时而左,时而右,看得烟落一阵眼花缭乱,只觉得一张巨大的迷宫图仿若摆在面前,教她茫茫然无从去寻出口。
随着一声清脆的“咯噔”声响起,仿佛是某种机关卡到了位置上的声音。
他与她的心皆悬吊起来,屏住呼吸,略有些紧张地瞧着最终那一个居于整个博古架正中位置的被推进去的格子。又是听得“咯噔”一声,那个被推进去的格子竟是缓缓弹了一个木箱出来,直至与其余格子相齐平,里面阴影若现,似是有一包物什。
风离澈忙将手中火折递至烟落手中,上前一步,自博古架中将那包物什取出,轻轻平放在了地上,极是仔细的将那层蒙了数年灰尘的布包裹层层打开。烟落亦是将手中的火折挨近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