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映月娇俏的脸一路红至脖子根,滚烫的骇人,头几乎要埋入领子中,低低道:“昨夜……王爷多喝了几杯,后来……后来又是不适吐了一身,臣妾见着不妥,香墨与青黛都不在,就自己弄来了浴桶给王爷沐浴……”
说着说着,她益发的害羞,无措的双手紧紧搅动着自个儿的衣摆,咬唇道:“哪知王爷,突然……突然对臣妾……”再也说不下去,可话中的含义却是不言而喻的。
风离御眸中闪过浓浓的失望,彼时映月正扭动着身子坐起来,有意无意中扯动了身下的洁白床单,其上露出一抹刺目鲜艳的红,那夺目的红如同闪电般刺入了他的眼,薄唇微抿,他当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脑海中不断的翻滚着,他曾经对烟儿许下的承诺,“烟儿,因着是你的妹妹,我一直待她有礼。等日后风波平定了,我一定想办法,完璧归赵!”
完璧归赵!而如今这承诺却是对他最大的讽刺。
映月瞧着风离御呆愣不语,眸中若隐若现的浮出一抹哀伤,心中不由得更痛,一拳紧紧捏住被单一角,攥出深刻骇人的褶皱,张牙舞爪的向四处蜿蜒。脸上却是换作一脸天真的神情,带着隐隐不安,怯怯问道:“王爷,映月是你的妃,难道……难道不妥么?”
脑中猛一激灵,风离御回过了神,有些慌乱的看了她一眼,不想却从她清澈如水的眸中瞧见了自己灰败脸色的倒影,心中一滞,忙别开眼,放柔了语调道:“你别乱想,先去帮本王传膳,再让他们准备些醒酒的汤,本王一会儿便到偏厅去用。”
映月一见他脸色缓了下来,心中一喜,连忙起身穿衣,神采飞扬,连带衣裙飘摆都似蝶儿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小巧精致的双足套入绣花鞋中,便莲步向外而去。
瞧着她欢喜离去的背影,他的脸色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心中犹是有些不信,他是男人,怎可能事后一点印象都无?还是说,是后来映月拿进来的青梅酒有问题?环顾四周,哪里还有昨晚青梅酒的踪迹。
生性最厌恶被人蒙蔽,可此时此刻,他却真切的希望,眼前那个天真柔婉的女子是骗他的。
凤眸微眯,待映月走远后,他抬手将床单之上染了落红的一片布料扯裂,紧紧地攥在手中,听闻女子落红的血迹不同于别处,有经验的年长的嬷嬷一眼便能瞧出来,他要去确认一下。
御苑之中日光明艳如妆,清风徐来,皇上协同一众妃妾以及其余观者,包括十公主风离莹,以及司天监莫寻等人已是端坐于观武台之上,远远望去御苑之中是芳草连天,大片柳林老树新枝,叶叶繁茂,下垂及地,远处橘色榴花盛开,落了满地艳红,莺飞燕舞,一派胜景。
烟落亦是端坐在了观武台之上,正往下瞧去,只见席下风离澈、风离御、风离清三位皇子以及二位不曾见过的皇室宗亲,还有御前侍卫总领宋祺,副领凌云,皆是一袭骑射装,手中各自持了金羽箭。
坐在烟落身侧的秋妃手中持了一柄团扇,状似轻轻摇着,掩了唇凑近烟落身边,小声道:“瞧见没,这九皇子可真真是难得一见,听闻是昨日极晚才赶至这御苑的,连皇上的寿辰也只赶上了个尾。皇上嘴上不说,其实心中定是恼的,皇上最不待见的就是这个九皇子了。想不到今日九皇子倒也来参加这射箭比试。”
“总是亲生儿子,为何不待见?” 烟落疑道。昨日她离席时,还不曾见到风离清赶来,九皇子她见过两回,其实也是极其温和的一名男子,只是生得有些妖媚罢了。
“他的生母是吉吉塔尔沙漠送来和亲的公主,皇上当年极是不耻和亲,自然不会待她有多好。这公主也是薄命,生了九皇子后便撒手人寰。众人一瞧这九皇子自娘胎里带来一头棕红色的发,直直以为是妖孽。因着此前我姐姐遭人陷害诞下黑猫的事,皇上十分的忌讳,是以极少眷顾这九皇子。”琴书一一叙述而来,她在宫中年久,许多事皆知晓的十分详细。
烟落斜觑了琴书一眼,顺手扯过琴书手中的牡丹团扇,轻摇着,时而去遮挡下头顶之上的烈日,挑眉道:“其实不受重视的皇子,反而活得自在,不用涉入这皇位之争,亦可保持中立,真真是落得清闲,若是我,也愿做这闲散宗室。”
“那哪成,我们秋家可是历代名门,若宁王只屈做一名闲散宗室,岂不是过于浪费?”顿一顿,琴书敛眉又道:“听闻这九皇子常年在外,极少回宫,皇上也懒得去管,倒确实是惬意清闲。”
常年在外?烟落眉心一动,天气开始有些热,她略略挽起银丝绞缠的袖子,又扇了扇风,问道:“他无官名在身,常年在外,游山玩水?”
“才不是呢。”琴书一脸神秘的靠近烟落,压低声音道:“好多人都说,他是常年在外寻一名女子。当真是专情的紧呢,可羡煞旁人了。”
烟落闻言,清脆笑了一声,摆摆手道:“宫中之人,还不都是捕风捉影,以讹传讹罢了。这等事,你也信!也许他只是想避开宫闱之争罢了。”
琴书亦是侧头掩唇一笑置之。当下便与烟落一同观看底下的比试。
此时正式的比试尚未开始,底下一众亲贵不过各自在练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