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结束于他的轻喘离开,他拥住她,久久不愿放开。
只是突然,殿门似是陡然敞开。
吹进一室雨后的清新的空气,夹杂着几分秋凉之意,而那样一声陡然撞开殿门的“砰”的一声巨响,惊动了屋中相拥的两人。
风离澈蹙眉转首,但见是南宫烈正立于殿门之前,一脸焦急之色,直接道:“澈儿,你暂时不能与她大婚,我必须去风晋皇朝晋都一趟,有件很重要的事,我必须要亲自去确认一下。”
殿外细雨方停,南宫烈似是冒雨十万火急地赶来,额前鬓边皆是染了蒙蒙晶亮的雨珠,在烛火的映照之下是熠熠生辉,随着他的气喘不已而闪动着妖异的阵阵光芒。
烟落轻轻推一推身侧风离澈的胳膊,示意他放开自己,谁知他竟是更紧地将自己环在身侧,只冷眸瞧着突然闯入殿中的南宫烈,英挺的眉毛扬起恼怒之气,似是极为不满道:“父王,难道你要干涉我的私事么?”
这一声“父王”的称呼,令烟落心中微微惊起涟漪,神情中闪过了然,原来那天在湖边遇到的中年男子便是南宫烈,风离澈的生父。长辈在前,礼不可废,想到这里,烟落慌忙挣脱了风离澈,自他身下一跃及地,跪地福身道:“烟落见过太上王。”
那日在湖边偶然碰到他时,当时她便觉得此人并非池中之物。想不到他竟然会是南漠国的太上王。也是,那般的丰神俊朗,那般的英挺贵气,浑然天成,也只有这样的尊荣身份才能与他匹配。
南宫烈心下柔软一触,一步上前,慌忙将她自地上扶起,缓声道:“楼姑娘,快快请起。自家人,不必多礼。”鉴于她的身份特殊,怎般叫着都不合适,是以只得暂且称一声“姑娘”。
风离澈眉心微皱,已是一把将烟落揽回怀中,他素来不喜旁人插手他的事。即便是要放手,也是他自个儿的决定,不需要旁人加以置词。是以,他口中已是不客气道:“父王,夜深露寒,还请你早些回去休息。”
南宫烈轻轻吁出一口气,这澈儿桀骜不逊的性子,真真是与自己年轻时一摸一样,当年自己不顾家中反对,率领家族部队,毅然揭竿举旗讨伐昏君,也是这般不听任何人劝阻的桀骜性子,结果气的他的父亲不日便病重沉疴,驾鹤西去。
南宫烈脸色僵一僵,透出一分焦虑,只叹道:“澈儿,楼姑娘来我南漠国已有一个多月,为父若是真有心阻止你,又何必等到现在?”
风离澈唇角略略勾起,轻轻握住烟落的手,他的手势那样轻,好像绵软无力,轻哼一声,寒声道:“既然如此,父王此时又是在作甚?深夜来此,教我与烟落不要成婚,又是何意?不是干涉,又是什么?”
南宫烈双眸渐渐黯淡了下去,仿若将要熄灭前的烛火,犹豫再三,道:“澈儿,具体的事,我暂且无法说明,我自己也不是十分有把握。只是你们真的暂时不能成婚,你们且在这里等我的消息,我要亲自去一趟晋都,将事情问清楚了再回来。只是在此之前,你们万万不能成婚。可好?”
风离澈“嗤”的一笑,扶着烟落在檀木椅上徐徐坐下,一手抚弄着自己手上的墨玉扳指,冷冷曼声道:“父王,你是在同我说笑么?还是你觉着我是这般容易打发之人?没有明确的缘由,我为何要听?”
南宫烈伸手拧一拧眉心,有些头疼,澈儿这般倔强的性子,还真真是难办,他就知道直接同澈儿说会是这般的结果,可是自己亦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如何能告诉他缘由?这两日中,他终于打听清楚了楼烟落的生辰八字,如此按时间算起来,又多了几分可能。只是,这样难以启齿的事,他又该如何同澈儿说呢。
此刻,东仪殿的殿门仍是敞开着,徐徐灌入的冷风,倏地吹灭了一盏宫灯,殿中陡然暗了几分。微黄的烛光里,南宫烈与风离澈皆是不语,沉默对峙,有一丝冷意在他们之间缓缓蔓延。
压抑的气氛,仿若胶凝一般,渐渐令人无法喘息。烟落默然起身,轻轻摇起一枚火折子,引了烛火,缓缓地点上一盏铜鹤衔芝的灯火,随即又将殿门紧紧关阖而上。顿时,殿中温暖不少。
南宫烈转首,望着那幽幽暗暗的烛光摇曳,仿若他此刻空茫跳动着的心,良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沉声道:“澈儿,有件事,我知晓你或许很难接受。但是,如今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你与烟落是兄妹。”深深吸一口气,他又道:“我怀疑烟落其实是我的女儿。”
一语既出,如落地惊雷,如明亮闪电劈空而下,将面前两人几乎照成透明人一般。
适逢风离澈转首看向烟落,甫一听闻南宫烈的话,他微微一愣,旋即不可遏制地大笑起来,修长一指指向南宫烈,长久说不出话来。他的笑声过于冷厉,直震得深广的大殿之中烛火簌簌发抖。
烟落亦是不明所以的望着南宫烈,心簌簌跳动着,下意识地攥紧了衣摆一角,连揉得极皱都尚不自知。
良久,风离澈止了笑声,指着南宫烈道:“父王,你是膝下子嗣单薄,想多认几个子女么?你先是认下我是你的儿子,此事有我母后的书信为证便也罢了。现在你又要认烟落为你的女儿?这也未免太可笑了!”他直直盯着南宫烈,目光灼灼,几欲将南宫烈烧穿,宽松的袖摆如瀑垂落,却隐隐有着一丝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