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欧蝶狼狈的样子,陆桐雅替她披上了被子,“身上的疤……”也不知该怎么安慰,“要不要去看看?”
欧蝶泪眼模糊,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摇头。她真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还得让陆桐雅这个情敌出面帮她。
“对不起啊。”她还替微生道歉。她心疼地握住欧蝶冰凉的手,眉头微皱……哎,欧蝶,从你签了契约那一刻,就注定前面等待你的是一连串的悲剧。
只是陆桐雅不明白,她越是这样,欧蝶心里的恨意会越来越浓。嫉妒,不甘,凭什么……又为什么,她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不是因为微生,而是因为她,陆桐雅。
因为她,微生才会这样折磨自己,因为她,微生的眼中才看不到自己。如果她还活着,就注定她没有机会。
房门被慢慢关上,听着他们二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她才发疯般地将床上的枕头狠狠砸到墙上。
“陆桐雅,你不得好死!你断子绝孙!”她暗骂。
走到卧室房门的陆桐雅自然没听到欧蝶这句话,但微生听到了。他脚下一顿,轻轻侧头。欧蝶口中所传出来的那声怨恨精准地飞入他的耳朵。
嫉妒是会蒙蔽双眼的。这一点,他怎么忘了。
“微生?你怎么了?”陆桐雅回头,看见微生还愣在门口。
“三儿,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
“恩?”突然严肃的微生,弄得她好紧张。
“近期,你有没有服用过避孕药?”他问。
陆桐雅一惊,他怎么还在执著这个?被他这么问,她还有点生气,语气冷了下来,回,“我都说过了,会好好和你生孩子的!干嘛还吃避孕药!你又怀疑我!”
微生的心突然软了。可下一秒又很愤怒,转身回头,就要往楼下走。陆桐雅连忙跑到他面前堵住去路,问,“你干嘛啊!”
“我……”一回头,看着陆桐雅的明眸,他突然好高兴,伸手将她抱住,狠狠地。
“微生,你怎么了?”
他笑,将头埋在她的脖子里,“没事,就想抱你。”对不起,我似乎冤枉你了。
“你是不是又以为我吃避孕药了?”陆桐雅还不知道今天晚上微生的心情在坐过山车,经历着大起大落,“都说了,是太紧张,所以没怀孕。我没有背着你……”
陆桐雅还在解释,而微生抱着她,越来越紧。嘴里一直在重复着,“三儿,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三儿,我不该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怀疑你,不信任你。我会慢慢地,拾起对你的信任。
我爱你,三儿。
幽暗潮湿的地牢内有一抹人影在急速攒动,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以肉眼无法分辨。逃脱了好几道防线,越过好几层阻碍,她终于看到了眼前的男人。
已不再是印象中的男人。他头发凌乱,眼眸紧闭,被禁锢在一个封闭的瓷罐里,只露出了一个头。
他的四肢已经被砍掉了吧?此时正犹如一个恐怖的装饰品摆在角落。血是他的颜色,黑暗是他的布景。
眼珠已被挖掉,流下的鲜血早已凝固在脸庞上。
“唔……唔……”从他喉间发出了几个模糊的音调。她能听出来,他是在问,“你是谁?”
原本稳健急速的脚步愣住了,腿开始发软。不受遏制地往男人的身前扑去。
扑到他面前,忍不住伸出手想去触碰他,但最终没能碰到,颤抖的唇张了好几次才勉强说出,“成华……是我,我是来救你的。”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他们还只是半路的夫妻,可这么多年了,承蒙陆成华对她的包庇,她才能自由这么久。去做她想做的事。
一直以来的不相问,不追踪。仅此就足够了。
沈佩知道,沈家很早就名存实亡。从她上一代开始陆家就已经彻底接管了沈家,在暗中操控,监视沈家的一切。
她们的男人便是陆家派来监视的。理应寸步不离,可陆成华从始至终没有完成这条使命。他抵抗着,不愿去了解,去深究。在这一点上陆桐雅便是学了他的。
可是,不也因为他的这点,才导致了他的今天吗。因为他不明白,自己所面对的敌人究竟有多么恐怖,多么六亲不认。
不然,他应该不会加入这一场,胜负明显,毫无悬念,飞蛾扑火的战争。
以血肉之躯,去对抗死神。
他或许至今还以为是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
那场以鲜血与尸体收场的婚礼她听说了。她能够想象善良的陆成华在看到那一条条生命在眼前消失时是多么的痛苦。也能猜到,他或许现在认为自己所遭受的一切只是在赎罪。
可是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是为正常人所准备的。这个疯狂的世界,是为疯狂的人搭造了一个绚丽的舞台。
“成华……对不起。”这里不属于他,他却为自己的客串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千言万语她也只能说这一句,“对不起。”
“唔唔唔……”陆成华又发出了几声模糊的低语。他用了所有的力量,抵抗着嗓子撕裂般的疼痛,只能说出这些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沈佩仰起头,闭上眼。一滴水晶般的泪划过脸颊。如今这个情况,她救他又有何用。他的生命,他的存活就是受罪。
她早该想到的。与死神做对必定换来此时的生不如死。
“成华,我这一辈子都在与陆家为敌。你不知道吧。”沈佩靠着瓷罐跌坐而下,仰起头,眼中神思悠远,“沈家……早已失去了与死神抗衡的力量。连想逃出陆家的掌控都很困难。”她的妈妈,陆桐雅的姥姥,也是为此呆在了与世隔绝的小岛上。
沈家女人命运向来悲剧。
姥姥爱上的陆家男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最后她才发现,那一切不过是陆家亲手策划的一场戏。那个男人陪她演了数十年。
“因为沈家的女人只能嫁给陆家的男人。这条契约……不是你们陆家的诅咒,而是禁锢我们自由的利器。如果陆家无法控制沈家,就不能控制我们的终身,所以你们想尽各种方法控制我们。虚情假意也好,真心实意也罢,你们为了自己的后代也只有出卖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