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三儿。”见陆桐雅的态度有所缓和,他想伸手碰一碰她。可是刚刚伸出手,就被陆桐雅打开,她警惕着,她不允许他一点的触碰。
“我不会怎样的,你看我,我流了好多血。”沐武真的疯了,他以为这样可以表现他已经没有了“战斗力”所以,他又用刀继续划着自己的左手,一刀一刀,仿佛那不是他的手。他只是在说,“你看,我流了好多血。我头也很晕的。”那条左臂已经惨不忍睹。
陆桐雅无法再看,脚下一软,她瘫倒在沙发上。眼皮很重,感官正在一步步远离她。
“陆小三儿?陆小三儿?”而沐武,虽然流了这么多血,可他的精神却特别亢奋,他弯腰看着已经睡眼朦胧的陆桐雅,“你睡觉吧,我就坐在你旁边。可以吗?”
陆桐雅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手中紧握的玻璃块也脱手而出。她沉沉地闭上眼。
沐武小心翼翼地坐下,轻轻地贴在她的身边,伸出那只正在流血的左手,慢慢地,带着试探性地碰到了她,然后微微用力就将她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在陆桐雅彻底睡着的前一秒,她又听到了沐武的那句话。
“陆小三儿,你知道的。”那一瞬间,他也困了,“我爱的是你。”
因为那天晚上沐武预谋已久,驱散了所有下人,所以没有人来急救。当陆桐雅再次睁眼时,她正靠在他的怀里,他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可是已经僵硬冰冷得心惊。
陆桐雅浑身唰地一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再定睛一看……
鲜血遍布。
雪白的沙发已被彻底染红,她的身上全是沐武的血,有的已经干涸,有的还带着丝丝的热度。
身上所传来的触感,那冰凉甚至已经僵硬的触感让她整个人都懵了。
“啊!”她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然后她眼前一黑,就再也不知道了。
她没想过,沐武居然活了下来。此时居然还能站在她的面前。那日之后,她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也是后来才听说,他去了国外。
每一次回国的时候,他还会继续纠缠陆桐瑜,仿佛那个血腥恐怖的夜晚只是一场梦。他们谁也没有再提。
可她知道,他没忘。
那种痛,怎么可能忘。
而那天,他又提起了那句话,两年来第一次提起。
当记忆和情感被撕了第一条口,后面的就会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至。
沐武看到了他,转身抬头,与她对视。春日的暖阳射在他洁白的衬衣上,他的肌肤还是那样白,身体仍然消瘦。这一瞬,她似乎看到了两年前的少年,那个被宠坏的公子哥。
可是这两年内他变了很多很多。最明显的是开始说脏话,酗酒,游走各种娱乐场所。不停变换着身边的女人。
两年了,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吹一吹风就会生病,晒一晒太阳就会头晕的少年。
对视了片刻,陆桐雅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她想去齐爵,她想去找微生。
沐武看着她的背影,并没追上去,也没有说话。他从昨晚就在这里,明明等了她这么久。但她只是看一眼就转身离开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就是习惯了——这么一直等下去。
左手的伤疤还静静地躺在那里,永远都不可能消散。这两年来他从来没穿过短袖。
一旁的车窗缓缓打开,一张绝世妖异的侧脸露出,那人笑了笑,抬头看着他,道,“怎么了?又开始想了?”
听到他的话沐武的脸色一沉,旋即恢复如常,伸手抬了抬眼镜,镜片在阳光的照射下迸出刺眼的光。
“陆桐辛,别忘了……我已经死了。”是的,两年前他其实就已经死了。那一夜陆桐雅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他死之前是抱着她的,据说死之后仍然死死握住她的手。
那一夜是他作为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晚。他抱着自己的爱人,死了。好在临死前说了那一句“我爱你”他的人生也因此划下了休止符。
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后来沐家的人发现他,打了抢救电话,可是医院无法将死了三个小时的人救活。
他现在站在这里,只是因为……
转身,打开车门,他坐进去,头开始作疼。
沐武摘掉眼镜,闭上眼,揉了揉鼻梁。
“沐公子,我们先说好。”陆桐辛撩动着长发,红润的唇上画着口红,俨然一副绝世美人外貌的他此时穿着一件酒红色的衬衣,而敞开的衬衣口里看去却是一副平平坦坦的胸脯。他是男人没错。
“恩?”沐武浅声应答。并未睁眼。
“说好的,成功后死神是你的。”陆桐辛长发一撩,转头看向窗外,表情瞬间严肃,“小三儿是我的。”
沐武表情淡然,将眼镜戴上。
“先把你的事做好。”
玻璃窗上印出陆桐辛绝世的笑,转头,伸手一挥,一本散发着黑色雾霾的书籍出现在二人中间。
书上四个字——恶魔契约。
“这可不行。我们得先契约好。不然……”他浅笑出声,伸手掩住红唇,笑容美艳绝伦,“我可不愿被你利用。”
沐武缓缓睁眼,狭长的凤眸中深隐了一丝冷色。稍作停顿,他转头问,“怎么签?”
过了一个冬季,齐爵里的树木更为茂盛了。陆桐雅漫步其中,下意识的想去找秘密花园的踪迹。可老天就是这么捉弄人,秘密花园没找到,那个教堂却再次出现了。
教堂色彩斑驳,茂盛的爬山虎穿梭其中。灿烂的阳光同神秘的圣光般笼罩着整栋教堂。或许因为陆桐雅此时情绪低潮,她对眼前这座神秘诡异,充满恐怖色彩的建筑物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
走到门前,推开带着浓厚时光流逝味道的高大木门。
阳光瞬间倾泄而入,照在了一个高挑的背影身上。
微生慢慢回头,对于她的到来没有丝毫诧异。仿佛就是在这里等她,将她指引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