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森刑警部长看到沙子之后很害怕。他认为男木乃伊身体上缠绕着破旧的绷带,沙子是不是从绷带的缝隙里落下来的呢。
也许真凶就是为了达到这样的效果。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好的原因。”
“什么原因?”
“从使用这个诡计的天花板的孔里,有可能会落下微量的尘埃或是小块的天花板灰泥,如果被警察看到了,好不容易想出来的诡计就会有被识破的危险。
因此,罪犯为了混淆这些尘埃,事先洒了沙子。之所以要移动桌子,就是不要使这边的沙子和尘埃比地毯上的更加醒目。”
“方方面面都考虑得非常周到啊。”
肖德瓦保安部长感叹着。
“是的,做得非常精细。”
罗宾好像在挖苦敌人一样。
范利希尔这个青年露出感激的神色,他抬眼看着罗宾:
“萨尔瓦多总编,你的推理太精彩了。我很吃惊,也很佩服。这么难的谜团,你还是把它解出来了!”
罗宾认真地回答:
“谢谢你,范利希尔,得到你的夸奖我很荣幸。但是,事件还没有完全结束,不能就这样放下心来,还有其他的未解之谜呢?”
沃邦博士声音沉重地发言:
“没错。正像萨尔瓦多总编说的那样,用他现在说出的方法,确实可以解释这个客厅、亨妮丽特的私人房间等在主城堡中发生的事件。主城堡在一年之前改建了,安装了使用电灯泡的吊灯。
但是,关于副城堡那一边,克拉拉的房间,我女儿和我的房间里,都没有吊灯。我们照明还用的是烛台。”
罗宾点点头,平静地回答:
“正像沃邦博士指出来的那样,克拉拉小姐的房间中,使用的是另外一种欺瞒方法。”
“是什么样的欺瞒方法呢?”
罗宾开口之前,依次打量着众人。
“克拉拉小姐的房间是密封的状态,所以不可能从室外投进来恐吓信。换而言之,就是没有人能够把恐吓信扔进这里。这是实情。”
沃邦博士摇着头:
“你,你的话我不明白。那么为什么,克拉拉的房间里会有恐吓信呢?”
他的声音颤抖着,也许他已经猜到会得到什么样的回答。
罗宾的脸色非常严厉:
“简单地说吧,沃邦博士,这全部都是克拉拉小姐的谎言。她把她自己写的恐吓信放在房间里,早上看到了之后,只是装出大吃一惊的样子。也就是说,这一系列事件的真凶,就是你的女儿克拉拉小姐。她杀死了杰罗姆男爵还有姐姐亨妮丽特,是一个惨无人道的杀人魔鬼!”
然后,罗宾指向脸色苍白的克拉拉·沃邦。
1 6 .杀人魔鬼的真面目
出人意料的恐怖和冲击,在屋内震荡。被惊惧压倒的众人,好像冻住了一样。
“说,说什么混账话!”
最先发出声音的,是坐在长椅子上的范利希尔·孟特休。
和这个声音的同时,克拉拉小姐小声地惊叫起来,好像要把脸藏起来一样,紧紧地抱住未婚夫。范利希尔反射地抱住她,斜眼看着罗宾。
“萨尔瓦多总编,无论你怎么说,我都绝不允许你侮辱我的未婚妻!”
站在窗前的沃邦博士,也站立不定地摇晃起来。他脸色发青,拼命抗议:
“范利希尔说得对,萨尔瓦多总编,你居然说我的爱女是杀人犯。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克拉拉是个天使般的女孩子,连蚂蚁都没有踩死过一只,绝对不会袭击自己的姐姐、姐夫。”
罗宾用冷静的眼光注视着两个人:
“但是,范利希尔,沃邦博士,这是事实。克拉拉·沃邦,就是这个事件的真凶。
她用刀子杀害了姐姐和姐夫,而且还用斧头把原来未婚夫皮埃尔·德鲁曼的身体砍得七零八落。”
听到这些话,站在墙壁际的肖德瓦保安部长,眼睛都瞪圆了:
“说什么呢,就连皮埃尔·德鲁曼也?”
“是这样的。”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日前的早上。”
“不可能是这样。我为什么这么说?是因为那天晚上,男木乃伊,也就是说皮埃尔从外面亨妮丽特房间的窗户向里窥视。”
罗宾自信地回答:
“这个也是圈套。是把死去的人伪装成活人,是魔鬼的欺瞒手法。”
克拉拉小姐在范利希尔的手臂中转过头,用掺杂着悲哀的声音述说着:
“不,不知道。我不知道啊,萨尔瓦多总编。不是我。你认错了。真可怕,你认错了。我绝对不是罪犯……”
她的脸比死人更加苍白,眼睛里流出了大颗的泪珠。或许由于恐怖,或许出于愤怒,她的身体轻微地震动着。
范利希尔更加用力地抱住了她:
“我相信你。克拉拉没有可能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
他庇护着她。
惊慌失措的肖德瓦保安部长,嘴快地询问:
“无论如何,先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吧,萨尔瓦多总编。我想听你说完,特别是动机。为什么克拉拉小姐必须杀死那三个人?”
此时,迈克正好返回来了。他静悄悄地进入房间,占据了门前的地盘。
罗宾斜眼看到了之后,用冰冷的声音回答:
“克拉拉小姐连自己的父亲都想杀死呢,肖德瓦保安部长。”
“说什么呢,连沃邦博士也想杀死?”
“是的。”
“为什么呢?”
“有一个小动机和一个大动机。小动机,因为杰罗姆男爵和沃邦博士把大量的资金都花费在埃及的挖掘作业上,用光了这个家里面所有的财产。最近,连祖父留给克拉拉小姐的信托财产也逃不出他们的魔爪。
而姐姐,贪图奢华的享乐生活,大肆挥霍家里的金钱。亨妮丽特夫人和丈夫是一对挥霍无度的人。只有克拉拉小姐,过着质朴的生活。
如果再让家人他们为所欲为的话,那么沃邦家族就会破产,克拉拉小姐为了避免危机,所以就下狠心出手。
她投出了恐吓信,想要改变父亲对事业的态度。
也就是说,在密室发现的那三封恐吓信,都是克拉拉小姐写的。”
罗宾说完,还找出了证据,那就是她会读写阿拉伯语。
听到这些,沃邦博士愕然了:
“说,说什么呢,我本来就有这样的打算—这,这次,如果古代埃及展成功的话,那么投资的钱几乎都可以回来,杰罗姆男爵说过的。”
“那是他骗人。”
“即使你的话是真的,那么为什么我的女儿没有给我忠告?”
考古学者用颤抖的声音说,他看了看把脸埋在范利希尔肩膀里小声哭泣的女儿。
“不是这样。克拉拉小姐已经劝诫了你多次。但是,你迷恋研究,根本听不进去。”
罗宾轻蔑地看着沃邦博士。
肖德瓦保安部长擦拭掉额头上的汗,问罗宾:
“萨尔瓦多总编,大动机是什么?”
罗宾把视线转向他:
“在沼泽旁边遇到已经完全变样的皮埃尔,克拉拉小姐立刻就明白这是自己原来的未婚夫。因为无论他变成什么样,都是自己的至爱,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克拉拉小姐去了秘密的地下通道,见到了躲起来的皮埃尔。最开始发现那个古文件的是她,皮埃尔解读了古文件,两个人发现了地道。所以她可以准确地推测到他的藏身之地。
克拉拉小姐从皮埃尔那里详细地听说了在埃及发生的悲剧。这件事恐怖得不可置信。无论怎么样,是自己自私自利的父亲和姐夫,企图使自己心爱的未婚夫成为亡魂,结果却是弄得皮埃尔重伤。
皮埃尔告诉克拉拉小姐,自己正是为了复仇才回来的。听到这些,克拉拉小姐一度非常烦恼。但由于家庭财产之类的事情,她的心中已对父亲和姐夫心生厌恶,她决定帮助皮埃尔完成罪行。”
罗宾扫视了克拉拉小姐一下,同时肖德瓦保安部长也把视线投向她。
“但是,你说克拉拉小姐也杀死了皮埃尔。”
“不是,我没有这样说过。我只是说她处理了皮埃尔的尸体。”
“有什么不同呢?”
肖德瓦保安部长觉得很奇怪。
在回答之前,罗宾用悲悯的双眼注视着紧搂在一起的年轻恋人。
“这是我的推测,但是应该没有什么错误。在皮埃尔的笔记当中,也记述了胸口很痛这一事实。可能他的心脏已经很脆弱了。因此,在亲手复仇之前,就已经命丧地道的小屋或是别的什么地方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在后院现身的时候,曾经被警察的枪击中过。应该是过了那个晚上的第二天。由于勉强逃命,给原本就很脆弱的心脏增加了负担,所以也活不成了。”
“如果是这样,皮埃尔的尸体在哪里?你和布鲁森刑事部长发现了吗?”
听了这话,罗宾目不转睛地看着肖德瓦保安部长,反问道:
“你知道昨天早上在马恩河发现了七零八落的尸体吗?”
“啊,当然知道。在报告中,头部和手脚都被切下来了,只有男性的躯干漂浮在河里!”
面对愕然的肖德瓦保安部长,罗宾继续说道:
“正是这样。那就是皮埃尔·德鲁曼的尸体。与其说是尸体,不如说是躯干部分。
克拉拉小姐在地道的第一间小屋中,处理了他的尸体。在那里的地板上,还留下很多擦拭过血迹的痕迹,被血染红的斧头也落在了那里。
克拉拉小姐用斧头肢解了皮埃尔的尸体,切掉了头部和由于塌方事故变得非常短的剩余四肢。然后,把变得很轻的躯干用蓄水槽运走,在蓄水槽加满水之后,扔到了小河里。我想这些事都是在三天前的早上做的。
正如大家所知道的那样,那条小河流向马恩河。躯干流向了下游,所以在马恩河和塞纳河合流的附近被发现了。”
“不,不会吧—”
肖德瓦保安部长呻吟着说。其他人震惊过度,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克拉拉小姐用小木屋的壁炉烧掉了皮埃尔的假肢,也烧掉了肢解时残留的骨头和肉片。她还同时烧毁了猫的尸体、木柴、纸片。
燃烧猫的尸体发出来的气味,可以遮蔽燃烧人肉发出的恶臭。我和布鲁森刑事部长发现的,就是燃烧后的渣质。”
“为什么要割断头部呢?”
“那天晚上,亨妮丽特夫人目击了缠满绷带的恐怖脸孔,受了惊吓。那是因为男木乃伊从窗口窥视,其实那张脸是皮埃尔的头部。
克拉拉小姐利用切下来的头部,威胁姐姐。这样一来,就可以让人们对男木乃伊的存在以及古代埃及的怪异抱有强烈的印象。”
这样回答着,罗宾巡视着小屋。
肖德瓦保安部长又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油汗,确认到:
“但是,那是在二楼。并没有使用梯子的痕迹。”
“克拉拉小姐使用的是简单却有效的方法。大家都知道,亨妮丽特夫人的房间在主城堡的二楼,正好就在钟楼的下面。
克拉拉小姐把绕满了绷带的头部系在长长的绳子上,从钟楼垂了下来,刚好就可以到达姐姐房间的窗户。然后,克拉拉小姐摇动绳子,用那个头部敲响窗玻璃。姐姐察觉之后,打开窗口,惨叫。这个间隙,克拉拉小姐一下子把绳子拉上来,这样就可以把头部收回来。
那天晚上,在窗户外面的是男木乃伊的正身。窗户的边缘上沾上了少量血迹,这也是利用了皮埃尔头部的证据。血迹应该是从脖子的切断面滴落下来的。”
“原,原来如此。所以说,无论怎么检查后院,都找不到男木乃伊来过的痕迹。”
肖德瓦保安部长同意。
罗宾把视线投向克拉拉小姐。她颤抖着,紧紧抱住范利希尔,眼睛里盈满了泪水,好像连呼吸也即将停止。
“克拉拉,你把皮埃尔的头部扔在哪里了?”
罗宾用冰冷的声音询问。
她还是小声地悲鸣着,猛烈地摇着头。
“不是!不、知、道。不、是、我。是真的。不是。”
“我的证据就是这么多。抵赖是徒劳的。”
“你错了!不是我。我不是犯人!”
克拉拉哭泣着,拼命地诉说着。
由于激动,范利希尔满脸通红,他痛苦地反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