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妒意与受伤的自尊心让他脸刹那间变得阴晴不定,却是更显暴戾。
他看着夏女,那双眯着的眼中,盛满是伤与怒。
一种被人背叛,一种无法修复的痛。
“你当真、、、心中爱的人是毓炙?!”他问。声音犹如地狱中的恶魔一般,冷酷而无情。
“是。”她的声音软而无力,此时此刻,纵然她对小九,尚无男女之情,可是,她的口却不由心,只淡淡地应出了这一句话。
“哈哈哈哈、、、、、、”毓旭无法控制地大笑了起来,那笑中,是凄楚而无奈,是让人心酸的。
“你、、可有喜欢过朕?”他问。
就见夏女平静了思绪,蹲坐在地下,想了一想,方道:“也许有吧,也许没吧,我也不知道。”因为,当想着要去试着袒露自己的爱意的时候,却每每总是被现实所扼杀,所以,到了今日,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到底,她有没有,真正地去爱过毓旭。
原本,他为夫,她为妻,她想着,若能有爱,必是世间最美好最幸福的事情的。可是,毕竟是有份无缘的,相遇了,相结了,却还是无法成就一双。
所以说,世事,并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可以说得清楚的。
当然,这一切,她并没有对毓旭说。
不想说,这一切,纵然说了,也是没有意义了!
“为何昨日还好好的,今日却变成如此?”他还是无法相信,夏女的骤变,他想理清。
“其实一直都是这样,只不过是一切没有引发出来罢了。今日,只不过是让一切都引发了出来罢了。”她的声音轻软而无力。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真正彼此信任过、依靠过。
“你一直不能原谅朕对你的伤害?”他问。
“不能。”夏女抬起头看向他,一字一字地道。其实不尽然,她并不是不能原谅他,她其实从来没有真正去怨恨过他。她从来不想去怨恨任何人的,更不会去怨恨任何人的,因为她知道,怨恨是双面刃,到头来,只不过是害了自己。更何况,他,也是为了江山,为了社稷,也许做法太过无情,也许刚好无情的对象是她。
“朕说过朕会被偿的。”他慢慢压低了愤怒的心,只是想平息两人之间的怒气,而且,整件事情,最初,是他对不起她的。所以,他无权去怨她。
他有自信,能够让夏女爱上他的。所以,他不能操之过急,不能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紧绷。
“有些东西,是不可能补偿得了的,而且,有些东西,正如一面镜子,一旦破了,那便是破了,再怎么补,也不可能回复原来的光洁与明镜了。而我与皇上之间的感情,正如一面镜子,更何况,还是一面脆弱而不堪的镜子,早已经碎成一地了。”她没有穿上锦衣。任由那冷冷的北风,刮着她的全身。
吹吧吹吧!让她可以更清楚,更理智地面对着毓旭。
“夏女。”他的口,轻轻地唤着。
夏女却是头也未抬起,垂了一地,是她的衣裳,也是她的心。
毓旭忽然蹲了下来,叹了口气,他发现,他真的是越来越能忍气了,面对她的话,他不但怒不起来,反而只觉得心中满是愧疚。
夏女吓了一跳,以为他又要来了。身子不由自主地缩了一缩。
却只见毓旭轻轻地捡起地上那一件锦衣,拉起,轻轻地往她的身上罩上:“天冷,不要凉着。”
而后拉起她的手,轻轻地将她拉了起来,那动作,轻柔地似乎在呵着的是一片易融的雪花一般,小心翼翼而柔情百转。
“你也累了,天这么冷,去内屋烘下炉子暖暖吧!朕先走了。”他对着她道,声音中是无奈中的无奈。说完之后向着门外而去。
风,似乎吹得更急了,雪花也下得更大了。
毓旭的背影,忽然看来,那样地孤寂着。
夏女不由想笑,什么时候,他会孤寂呢?他可是拥有三千佳丽的皇帝呢!
“皇上!”她喊道。
毓旭止住了步伐,等着她开口。
“你就让夏女走吧?、、、”
毓旭抬起了头,眼睛凝成一条细线,似乎不堪飞雪的困扰一般。
“朕不会放开你的,就算你不爱朕,就算你不肯原谅朕,天堂地狱,朕都要与你共赴。”他冷冷地道。
“何苦呢?、、、”她轻轻地问。与其两个人同样痛苦着,为何不肯,让两个人都过得更好一些呢?她与他,终是不可能的。
“因为,朕爱你!”他道。
“皇上怎么不懂呢?就算没有那一些算计,就算没有那一些伤害,你与我,也是不可能的,留在宫中,皇上不可能独宠我一人,那么,我只会成为如同每一个妃子一样,心中充满了恨充满了欲,而后,变得面目狰狞,而到了那时候,你、、、也终将忘记了,曾经,喜欢的夏女,是什么样子的、、、”
毓旭听着夏女的话,心中强烈地挣扎着,他知道,她说的,不无可能。可是,要他放手,他根本就做不到。于是停了一停,脚步止了止,而后又向着风雪而去。
自那一天之后,毓旭就没有再来过了。
据说,他还是每天都去青莲宫。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其实怎样也罢,心中也已经是明了了,他宠不宠别的女人,那都是不重要的了。
四下望了望这个她住了将近半年的凤栖宫,其实,已经有了一份感情的。
不过,这样华丽,这样辉煌,终不是适合她的。
所谓凤,百鸟之首,而她,终只是闲云野鹤,是做不了凤的。
昨日夜里,小九已经派人来通信了,一切都安排好了,今日辰时,皇上早朝时,便安排在南门接应。
出宫。
她终于是做了这样一件事情了。
不过,心中,却是坚定的,没有半分犹豫的。
今天的雪下得真大,这么多年来,是她看过下得最大的一场雪了。
雪花也是在送她的吧?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出宫的事,就连温儿,也没有说,其实温儿,她一早就知道她是毓旭身边的人了,有很多事情,毓旭其实都是在她那儿听到的。
不过,温儿的心是善的,她纵然是毓旭的人,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做过一分伤害她的事。
她不告诉她,并不是不信任她,她相信,她不会阻她的,正如她没有将一些不该说的事情告诉毓旭那样。
她只是不想让她为难,毕竟,有些事情,她不知道,比她知道更好。
她太机灵了,她不能让她跟在旁边,于是笑笑:“温儿,我好想吃一碗煮得细软,再加上梅脯百合的莲子羹啊!”
她说得轻软细柔,带着三分纯纯的哀求,软了温儿的心。
果然,她本想吩咐了下边的宫女去做,可是想了一想,看着她那哀求而垂涎的眼神,还是不放心,终是自己走了去。
她就知道,她对她,是十分体贴的。
眼光送着她走出凤栖宫,她这才回过头:“为我拿件锦缎披风来。”
就见宫女应声而去。
夏女见她走远,这才向着宫门而去,依着小九所给的地图,向着南门走去。一路为怕招人注意,她总是冷峻着一张脸,使得别人也不敢多问一句。
就这样,一路无障碍地走到了南门处。
远远望去,那儿有着大队城卫,排排守在那儿,她踌躇着,左右四顾,却不见小九所谓的接应。
就在这时,她看到左边路旁有一太监打扮的人正四顾而望,她于是向着他走了去。
就见他道:“离离原上草。”
夏女接道:“方知寸草心。”
那太监点了头,微行一礼:“皇后随我来。”
那声音,竟然是一把好听的女子之声,夏女吓了一跳,就见他俏皮一笑,可是让夏女清楚了,这个小太监,离心离德皮嫩肉,却原来是个女子之身。
就见她将她带到一个假山后,而后拿出一套同是太监的衣服给她。
夏女指着衣服,问道:“换上吗?”
那假太监点了点头,趴在假山上,四顾着外面的情况。
夏女赶紧利索地换上了那一身宫服。
她衣服方换好,就见那假太监又递了一块令牌给她。
夏女拿起来看了一下,只识得似乎是青莲宫太监的令牌,其他的看不识。
那假太监拉了她就要走,夏女顿了一顿。她回过头:“怎么了?皇后,这可全都安排好了,您可别到了这个时候才不舍得啊?!”
原来她误会了她的意思,她只是不知道这上面刻的是什么名字,所以要问一下啊。
“我是想问,这是何人的令牌?”她道。
那假太监一愣,看向她:“你不识字?!”表情是十分惊奇的。
夏女点了点头,她看得出,那假太监听了有点儿接受不了,皇后不识字,确实是极少有的事情,也许应该说,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吧!
不过,也快了,半年而已,以后,金龙皇朝会拥有一个才华洋溢的女子成为国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