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极为普通的府第,大门直入,是宏伟的大厅,走道两旁,是两排已经黄了大半的花儿,不过似乎长年有人修整着,形妆倒还好看,称着那盈盈白雪,倒也是美丽异常。
远处似乎还隐隐地看到有假山众林一般,看来,倒也是一间不错的富家府第。
可惜此时却不是赏景的好时分,因为周遭的气氛凝得像冰一般,在这冷冷的天气中,更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她看向大厅,笔直走了进去。她知道,他在等着她。
走到厅中,她伸出手,轻轻地呵了一口气,跟了这么长时间,她全身都已经是冻得够呛了!
就见背对着她的人终于是转过了头。
这一看,夏女是惊破了魂,虽然心中一再肯定着这个人,可是却还是难免存了半分疑惑,此时当面如此清淅一看,她的心,是落入了湖底了。
看来,今日是难逃出这府第了!
隔着衣服摸向了胸口那一块白色玉,想着,他若没有死,那么这一块玉,还有那一番临终之言,又到底有几分真实呢?
又或者是,这块玉,也是他的计谋中的一项呢?
若然如此,那么这块玉??
她突然想起了那一夜在宴席上,她的失常,摄魂法?可是与这一块玉有关呢?
想不到,在她拿到这一块玉之后,心中已经默然接受了这一块白玉的,可是今天却又要重新颠复她的想法了、、、、、、
就见他问:“你是何人,为何一直跟着老夫?”
夏女没有应,只是隔着纱巾,盯鬼一样盯着他看。
“说!”他见她不应,大声喝了一声。那眼睛,凝成了一条极其毒辣的线,那眼神,似乎已经将她生生凌迟了一般。
夏女却只是默默地,想过要装做认错人看可有希望能够离开,可是仔细一想,他的为人向来不带半分心慈手软的,是那种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的人,任何的心计毕是白费的,唯有迎面应对了。
她轻轻地将头上的斗篷摘了下来。
就见他的眼睛忽然睁大,带着极度的无法至信:“是你?!”
“正是我,夏大人!”夏女微微一笑,凝了一抹娴然细笑,对着他道。
不过他毕竟是官场中打滚的人,早就练得百变不惊了,一时的失神,却是很快就平复了。只是眼神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
“想不到竟然是你!”他道。
“我也想不到是你!”夏女随即应道。
“你已经知道老夫未死了。”他道,不是问,是肯定,这已经摆在了眼前了。
“我知道了。”她道。这样的对话,似乎有点可笑,却又有点可悲。她还当真是不希望这样的见面。
“你不应该知道这件事的。”他又道。
“可是偏偏却让我知道了。”她又如何不知道,走到这一步,她有多么地危险呢!
“知道了就要死!”他大声一喝。
夏女心中只是一定,反而是不惊不澜,其实在路上,她猜测的时候,她就想过,若是当真她的猜测不假,那么她就难逃一死的。
可是她还是跟来了,人,经常会死在自己的好奇心上的。
原来她也是成了如此了。
不过,不到最后一刻,她是不会放弃的。
“那么,可否不死呢?”她问,眼神一片清净,让夏安达从中找不出半分慌乱来。
“不可以!”他道。夏女分明看到,他的眼神中,有闪过一丝不忍的。
不过,既然知道他不会放过她。那么她只能自救了。至少,在这一刻中,她清楚地知道,他,不会放过她,他对她纵然有星点的不忍,但是根本就没有半分情义的。
那么,她便可以从中猜测出一件事情来。他给她的一这一块玉,其实,是有用意的,他们的阴谋中,正利用着这一块玉来控制她做什么事情。
“那么我想问一件事情。”她说。
“你问。”
“你叫雪月拿给我这一块玉佩,是何用意?”她只能赌上一赌,只希望自己没有赌错。
夏安达转过头,似乎才记起这么一件事,脸上的表情转了转,阴晴不定,看了看她,似乎在思量着什么,半晌后脸色变了变。
“其实,这么多年来,我是一直觉得亏了你们母女两人的。尤其是你,虽然同为我的女儿,可是,我却从未尽过半分身为父亲该尽的义务,甚至让你在夏家受尽人人的欺凌,过着非人的生活,其实人皆有心,为父也是觉得心中有疚,本来以为自此以后脱离了原先的生活,是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想留一点儿纪念、、、、、、”夏安达果然是老奸巨滑,一转神,居然说得情理同来,十分动切的模样。
若非她看清了他的面目,猜中了他的计划,只怕是真被他这模样给欺骗了的。可是此时,这话听来,只觉得百般可笑,虚伪之极。
不过此时,却只能跟着他一起演这一场戏,只看着谁更胜一筹了。
“那么你为何刚刚要杀了我呢?、、、”她问。声音却是柔软情动的,似乎当真受他的话所瞒。
“岭南寒潮之地,多生障气,我上了年纪,若是真的去了那种地方,只怕九死一生啊!所以我才会想法逃了出来,中想安稳地偷过日子,可是此时被你所觉,我只怕你会坏了我的后半生,我、、、我这可是得来不易的啊!”他说着当真有模有样地叹了一口气。
可是夏女还是分明看到了他眼角的一抹算计,若非生来不会与人为怨,她的心中当真要冒出大大的冷笑。
也罢!
这样子,至少她不会觉得心中对他生有多少情分,两清才好。
“我怎么可能会将这一切说出来呢!你我毕竟是血脉相连的,情义也是在的,我不可能会做出此般大不逆的事情的啊!、、、”这话说得可真可谓是虚伪之极,也许是她这一生以来说过的最虚伪的话了,可是,为了生存,有时候,人也是被迫无奈的。
起码,她不是为了害人。
“虽然你如此说,可是我还是无法相信啊!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我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落到此般田地,我已经无法再赌了!”他叹息说着。
夏女却只是垂了头,细道:“我不会说的,你大可放心,且说你如今已经是一个平民之身了,我又怎么可能会将这事说出来呢!”
可是夏安达却只是冷一冷神,转过了头:“我终究还是无法放心,我曾经那样地对待着你、、、”
“我当真是不怪你的,包括娘亲,也是从来没有怪过你半分的。”想起了娘亲,她突然觉得眼也酸出泪来了,那个坚强却又可怜的女子。
“再让我好好想想吧!”他叹了口气道,根本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对着门外的侍卫呼着:“来人,将她关进地牢中!”
夏女沉静地坐在地下室中,有一瞬间,似乎又回到了被平北王囚禁的那个时候,也是地下室,左右四顾,也是同样的舒适,除了没有自由,其他方面都是十分好的,吃穿是好的,什么都不愁,也有专人伺候着。
不由苦笑,她当真是与这地下室有缘啊!
只是依此看来,这次是没有上一次那么轻松了,这一次,夏安达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她的,别说他从来不将她当成女儿看待,就算是他最喜欢的雪如,此事事关他的计划与身份暴露问题,他也是万万不可能放过她的。而这一次,也不会有人来救她的,因为无从找起,不管是小九,又或是毓旭,也是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找得到她的。
毕竟夏安达藏身之处,绝不是那么轻易可以让人找得到的。
只是不知道,夏安达打算怎样处置她呢?
以她看来,至少他不会杀了她。不过,想来,也决对是一件会让人极痛苦的事情的,因为,想让一个秘密不外泄,除了杀了这个人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方法,就是让这个人什么也说不出来。
就好像,青儿当初一样。
她吓了一惊,知道,这个时候,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左右寻思半会,她转头向着身边夏安达派来的侍女道:“肚子有点饿了。”
那侍女冷冷地问:“想吃什么?”那样冰的声音,就像是一个没有知觉的人一般。
不过夏女也不奇怪,毕竟是夏安达身边的人,这个样子,还真是极像:“我想吃热馒头,还有兑了热奶的燕窝,还有再来一盘子萝卜青豆子炒肉丝,都要来多一点。”
她装得十分嘴谗的模样,对着那侍女如是说着。为了不让她起疑,她还特别抚着肚子,一脸垂涎三分地细数着这些美食。
“奴婢这就去准备。”她说着就唤了外面的人打开石门出去了。
夏安达手下的人,做事也算是十分有效快捷的,只不过一会,就看到几个侍女端着菜肴过来,果然全是依足了她说的做法做的。而且都上得很多,八个馒头,两盘子萝卜青豆子炒肉丝,还有两碗兑了热奶的燕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