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冷笑后,方道:“臣奉圣旨有请皇后前去花月宫。”
温儿还想再说什么。
夏女拉住了他。这个世上狗眼看人的人多得是了,又如何说得完、管得了。
人方有格,这个侍卫,如此嚣张,早晚有一日,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而且她在这后宫中本就是无什么权势,也难怪他会对她如此无礼,若是换了其它妃子,量他借了天胆也是不敢如此的。
而且,皇帝命了他前来请她,他还敢如此无礼。
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而且皇帝请她去,如此之急,而且去的地方竟是花月宫,她陡然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任是如何压也压不住。
只希望,不是她心中想的那样。
她从来,不想把人心想得极坏。
一路向着花月宫而去。
两人皆是默默跟着那帮子侍卫行着,路的两旁,花开灿烂,却是都没心思去看。是的,静了下来,想必温儿也是猜出了点儿。
她如此慧持世故之人,又如何,不会往那方面想去呢?
果然,才行至花月宫,就见屋门外站了整整两排子宫人,个个低垂着头,临危而站。里面,静得听不到任何声音。
夏女深吸了口气,走了进去。
有些时候,等待着,会更痛苦。
一进门,就见毓旭坐在正中,他前面的朱玉桌子上,摆着的,正是惠妃托她拿来的清虾饺子。
她低了低头:“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没有问什么。
因为,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始末了。屏风后面,传来细细耳语,是一帮子医者正在断症。而且,饺子一旁,还摆了一支银钗子。
黑了的银钗子。
这一切,不言而喻。
只等着他发话而已。
她,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置这件事。
“皇后可知朕找你何事?”只见毓旭双眼阴狠地看着她,咬牙切齿而出。想不到,竟是看走了眼,这个女子,并不如表面看来如此淡然清幽。
内心,其实是极其恶毒的。
她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来加害他的孩儿。她最好求天何佑薇儿母子平安没事,不然的话。她会尝到苦的滋味。
虽说现在尚不能废了她,但是折磨人的方式却有许多。
“臣妾不清楚,还请皇上明说。”她低垂着头,轻声地道。
“这盘饺子是你送来的?”他指着桌上的饺子,大声喝问着。
没有抬头,夏女能感觉得到,周围的人,必是猛吸了一口气,皇上的发威,可是非同小可的。
她更怕。可是,怕有何用。倒不如坦然面对。
是与非,自有明君明辨。
希望他会是明君。
“是惠妃姐姐托臣妾送来的。”她应道。
毓旭一听,整个人怒火中烧,站了起来,大手就着桌面,就是一拍,在这静谥的气氛下,竟是出了奇地响。
“你还敢胡言!惠妃托你送来。她自己为何不来,又为何偏生不托他人,非要托你送来。这种借口你也说得出来。”满含怒意的话喷口而出。
“臣妾没有半句假话,皇上信也好,不信也罢。”她没有解释什么,依旧低垂着头,他已经认定必是她所为的话,那么,她说得再多,也只不过被当成是争辩之话,那她为何还要说那么多呢?
她也怕死,她也不愿被冤。
但是这一切,只怪她轻信她人。
“好好好!莫说是我冤了你,来人,速去召了惠妃前来。”他大喝一声。转头负手而立。
却是满身怒火止也止不住。
等待的时间总是特别漫长的。
尤其是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几乎所有人的呼吸都压制了起来。
满屋子里,只听得内室屏风后细碎的脚步声与医者细小的勘筹声。
毓旭一脸俊邪无双坐在那儿,半句话也不开口,脸上,看不出极怒或否,尽是阴森的玩味。手中一盏清泉银针把玩于手,却不喝上半口。
只是一眼凝神地看着,让人摸不清他心中是何想法。
他越是这样,越是无形让人心中腾起了一种强烈的惶恐不安。
夏女只是一味垂首不语。心中百思千转。
她不知道惠妃的到来会有怎样的变化?
惠妃?会承认是她托她送来的吗?
她最是厌烦地就是这些与人斗智斗心之事。累了自已,累了他人。可是,她终是摊上了这些事情,而且,也许以后还会无穷无尽。
后宫,当真是一个极不好的地方。稀薄的空气、淡薄的人情、凶险的环境,让她无法呼吸,她好想回到夏府后面那一片清林,那一汪清溪,那一缕干净,没有硝烟的气息。
思绪间,就见惠妃盈盈而来。
依旧温柔的脸,淡淡的笑意,盈脆可亲。
见了她与毓旭,弯腰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毓旭随手拂了一下:“平身。”
就见她温软起身,轻语问着:“不知皇上唤了臣妾前来,是有何事?”温柔的脸上不起半分情绪,让人难辩她的心绪。
难道说饺子非她下药?
她也是被陷害的?
还是她伪装得太好了?
夏女疑心地看着她。
就见毓旭开口问,凤眼微抬,带着莫测:“你有托了皇后送了清虾子给花昭容?”
夏女也在此时正眼向着惠妃望去。
就见她似乎完全不知情一般,温柔一笑:“臣妾的确是有托了皇后送了一盘子清虾饺子来,因为忘记带了贺礼前来,恰巧于半路遇了皇后娘娘,这吃的东西可不能凉了,凉了便不好吃了,于是臣妾便托了皇后先替臣妾将饺子拿来,自已回去拿贺礼了。”
她温柔细语,娓娓而道,说完之后,明眸望向毓旭:“可是有何不对?”
所答之话却是让人如此惊讶!
她不似是下毒之人的样子!
毓旭没有应她,只是指向桌上那盘清虾饺子,问:“可是这一盘饺子?”
她凑了上前一看,而看道:“正是这盘饺子,可是、、、”就在这时,她似是看到了盘子旁边放着的一支谇了毒发黑的银钗子,就着手中的绢子,将那银钗子拿了起来细看。
脸上,由本来的温柔祥和,变得一惊一诧,微微发白。
就像是,陡然明白了什么一般。
“难道说?这饺子中有毒?”她语气陡然升高,再不复之前的温柔祥和,因为惊讶,变得几分尖锐。
说完之后看看毓旭,又看了看夏女。
“这饺子里确实有毒,而且,花昭容也中了毒,正由御医在医治着。”毓旭双眼盯着惠妃,直直地道,而脸上,不见半分喜怒表情。
“不、、不可能的事啊?!”惠妃一听,脸色当场大变,惊慌间,退了半步,本就瘦弱而不堪的身体更显娇弱,竟显弱柳扶桑之姿。
看来,让人怜意大生。
此时,任何人在场,必也是难以相信是她所为的。
就连夏女,也开始自恼是自己错怪了她。这样一个温柔纤弱的女子,怎会是那种蛇蝎心肠之人呢!
看来,真是错怪了她了。
可是,若不是她,又是何人所为呢?
此饺只经过了她与自己的手,那么,若不是做饺子之时被人做了手脚,便是花昭容自己做了手脚陷害她。
可是,花昭容,当真会为了某种得益而害自己的孩子吗?
应当不会才是,虽说她平日看来总是冷若冰霜,可是,却也不像是那种阴险狡诈之辈。
那么,这一切,又是何人所为?
“皇上,这饺子今个儿臣妾才吃过,是宫中小厨做的,就是觉得做得新鲜而可口,才想着昭容怀了孩子,必是会嘴谗,这才想带了饺子给她吃的。”她说着清泪垂下。
“臣妾也是失过孩子之人,臣妾了解失了孩子之人的伤痛,又怎么忍心去加害她人孩子呢!”边说边再也难忍,柔弱身躯摇摇欲坠,看来,竟是凄楚万分。
夏女抬头看向毓旭,本以为如他这般铁石心肠之人,必是不会动容半分。
谁知他狭长凤眼光,一闪而过的,是极其的伤痛。虽是稍纵既逝,可是夏女还是看到了,感觉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悲伤。
原来,他也并非表面看来那么薄情阴狠,他也是有七情六欲的。
“朕并未说是你之所为,只是此时未得证据,真假难分,而且此事兹事体大,蓄意毒害龙嗣,罪不可恕,必要捉出真凶。”说完全又看向了夏女:“此事你与皇后皆是嫌疑之人,为了以示公正,皆要闭宫,不得外人入宫,也不可任意出宫,真到查出真相为止。”
说完转身对着李德下旨意:“传旨下去,将德秀宫所有经手此饺子之人全部关押起来,交由刑部审讯!”
“皇上一定要查明真相,为臣妾讨回公道!”惠妃听他如此说,跪了在地,哭诉着道。
夏女只是定定站在那儿,闭宫她倒是不怕,那样子,她反而清静得多,不必撑着脸与人玩心思。
只是,她猜不出的是,这件事,到底是何人所为?
就见这时内室屏风后有人走了出来。
这,是夏女第一次见到水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