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教训得是,臣晓得了。”那狱吏长那里还敢说什么,唯有声声应着是。
“这个夏氏女子,决不可能再为我金龙皇朝的皇后,无才也就罢了,女子只要是有德尚也就算了,可是这样低贱的身份,无才,竟还做了失德之事,如何还配为人妻、为国母,是我金龙朝无幸,才会立了这样的女子为后!”她说着重重叹了口气。
身后随从之人忙前呼后拥:
“太后,您要保重身体啊!”
“太后,您要保重身体啊!”
那模样,演得还当真是像。夏女不由轻笑了起来,弯弯的嘴角淡淡的笑,看起来,竟带着几分让人迷惑的清然。
如此地真切,如迷云中一缕轻风。
显些让人看呆了。
“你笑什么!到了这副田地,你还有心思可笑!你当真是贱到底子里去了!”雪如一看夏女如此闲适地笑,反而一头火心中烧,恶毒地骂着。
夏女只是看着她,温然而道:“我不应该笑吗?何是笑变成了贱人的专属表情了,笑便贱,看来,以后是难心看到你如婕妤的如漾笑容了。”
“好一张利嘴,还当真是看不出来,平时低卑而软弱,倒真是让哀家看走眼了!”太后对着夏女,带着几分赞赏,这个女子,这实在中的沉稳与智慧,可是比那雪如要强多了,只可惜啊,心非从我,再好也是妄然。
“太后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到了此时此刻,夏女也当真不想去顾虑什么了,因为,她再不与人争,可别人也还是欺到了她的头上来了啊!
那么,争与不争,避与不避,又有何区别呢?
“哦?哀家说得不对?那一句不对了?”太后倒是有点惊讶于她的回答。这个女子,到了这副情景,仍能如此不惊不慌,谈笑如风,当真是不得小觑啊!
“这太后请的这一出戏班子,实在是了得,一不小心,竟然让看倌也全都入了戏里了,这戏里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又岂是说得清呢?太后看着觉得臣妾变了样,这臣妾也是看得觉得太后变了样呢!”这话说得隐晦,不过以太后如此之人,必是一听就懂的。
她也不去顾及着身份,就着床边,坐了下去。
“只是这戏臣妾当真是觉得不好,怎得把臣妾扮成了一只待宰的羔羊,将太后扮成了一只残忍的狼。不过,这戏里对外的,羊其实是无心碍着狼的,可是戏里狼肯定是要以吃羊为生,可是戏外,太后可不吃这一号东西啊!”
她说得含蓄,想必太后是听得到的。
太后只是看着她,她当然知道,夏女此言之意,她想告诉她,她不会成为阻了她们的绊脚石的。
只不过,她虽无心,但她也只是一子棋子,棋手的摆弄,她又能如何呢?
“皇后是个聪明人,哀家也最是喜欢聪明人了!既然如此,那么哀家就明着跟你说了吧!”太后眼光忽然变厉。
带着残忍,看向夏女。
“皇上能容你,哀家可不能容你,哀家受命于先皇,只要哀家有生之年,一定要尽一切维护我金龙皇朝,你做出此等失德败贞之事,辱了我金龙皇朝的名声,是万万留不得的。”她说得慷慨陈词。
若不是知是她的计略,还当真让人赞美她的大慧大德呢!
只不过这话一出,不只夏女,连同狱吏长,也是惊呆了。
夏女万万想不到,这太后会这么做。居然提前要断了她的命,还当真是够残忍啊!说得那般义正言辞,就是有人要怪罪于她,只怕也无法对她重责的吧,更何况她还是当今的太后。
她看向她的身后,有一宫女,手中扶着一个红盘,以着一条大红绸子盖着。
看来,这就是要杀她的器具了吧。还真是有备而来。
那狱吏长倒不是为皇后的命可惜,他只是担心,皇后要是在此死了,皇上一发怒,无法怪责到太后,必是要将罪治在他的身上的啊。
他匍匐着,缓缓后退,想着赶紧去向皇上禀个信,让皇上自己来定夺才好。
谁知太后眼尖,只一声喝:“狱吏长,你要去那儿!”吓得狱吏长屁滚尿流,跪在了地上:
“太后老人家,这赐死皇后之事事关重大,臣以为还是要禀了皇上才好啊。”虽然胆颤得厉害,可是总归小命要紧,他唯有咬着牙哭腔着说出来。
“混帐东西!这儿那轮到你做主,这事有太后的亲身旨意,还不够吗?”雪如厉喝着。那双美妙地眼,狠狠向着狱吏长瞪去。
夏女只是定定看着太后:“太后没有问过皇上,就要治我的罪,是否有点操之过急了?可要细想好,免得弄巧成拙啊!”
其实夏女心中那里不慌,这事关生死,这牢中又无人能够相助于她,唯有与太后周旋着,看看可有何转机。
只不过太后有备而来,看来是极难的。
想不到自己自幼从不沾赌,这次方想要赌上一把,便要赔上了性命,还真是命运可笑啊!
她唯一算不到的就是,这个太后,心肠,竟是如此毒辣。
“开巧成拙哀家倒不怕!哀家怕的是错失良机啊!那可就是悔恨莫及了。”太后也不是省油的灯,同是聪明人,又那里不知道夏女的心思。
只不过她倒不介意再与她聊上几句,毕竟她可是胸有成竹而来的。
夏女冷笑了一下:“这牢中有例,每个将死之人,都是有最后一餐的,看来,这狱吏长备得是时候,想来太后不介意,让我吃饱了才上路吧?”
她想着,能拖得一会是一会了,小九还没有来呢,以着他平日里对她的关心,是必要来问清楚事情始末的。
只盼着他能够来啊,也要早一点来,若不然的话……
许是心仍存一丁点儿仁念,许是太过胸有成竹了,只以为此事无人知道,必是无人会来求夏女的。
于是只是笑笑得点了点头:“这个可以,就让你吃饱着才上路吧。”
她说完就着旁边那椅子坐了下。
夏女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碗筷,对着太后道:“太后要不要也吃点儿?”
“不了,你吃就好。”
“也对,这可是最后一程的饭,如此不吉利,太后是万万不能沾的。”她自言自语笑笑,而后当真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时间,一刻刻过去,夏女分明吃得极慢了,可是吃得快要撑了,还不见有人来,她的心也急慌了。
太后也不催她,她当然看得出夏女分明是在拖时间,只是不管她如何拖,也是没有用的,她刚刚,已经命人去盯着皇上了,若是有个风吹草动,早就有人来报了,到了这会儿还没有人来报,想必这个毓旭早已经在温柔乡中睡了。
可是太后能忍,这雪如可是忍不了了,她从小娇生惯养,站在这种地方,浑身不自在,而且站得久了,连脚也麻了似的。
于是狠道:“你吃饱了没!还没死怎么就像个饿死鬼一样啊!”
夏女也不理她,只是抬头对她笑了笑:“这到了阴曹地府,可就再没法子吃上这样美味的饭菜了。”
“难不成、、、要我还从阴曹地府回来找你如婕妤,再请我吃一顿不成?”夏女故意说得缓慢幽幽、停停顿顿,仿佛,她此时已经是从里面来找她一般。
雪如一听,汗毛也立了起,连连呸了几下:“呸呸呸!你死了就安心死了,别再来找我了!”
夏女不言,只是嘴角弯起一抹笑,继续吃着。而太后,竟也只是默默地看着,并不搭腔。
又过了一会,只见太后站了起来。
夏女一眼便知道真正的时候来了。
果然,太后轻声道:“我看你也吃得差不多了,哀家也累了。”
她只是这么一说,众人便会了意,只见那捧着红盘子的宫女行了上前。身边一名太监掀起了上头盖着的红绸子,似乎是太后身边总跟着的一个总管,只见他尖尖的声音道:
“皇后,你就自个选一种死法吧!”说着,他那苍白而细滑的脸抽动了一下,一个字一个字地介绍着器具,似乎是做惯了一般:“这毒酒是加了鹤顶红的,沾喉毕命,不会极痛苦的。这匕首是奴才刚刚磨过的,利得狠,轻轻往胸口一刺,也不会痛苦,而这白绫,是用了上好的蚕丝做的,皇后您不必担心会断下来的,只不过,过程可能要久一点,呵呵,有一点点儿痛苦。”
看来,这档子事,这个太后,还有这个总管,还有她身后的这一帮子人,是做得多了,个个都是面无表情,连半点常人的惊惧也没有。
“似乎这死法听起来都不错的模样啊,要我选,我还当真是难选啊!”夏女皱着眉,看起来,当真是为了死法发愁一般,其实,心头,早就急慌了,只担心着,若是她算错了,小九没有来的话,那么,她岂非要丧命于此,毕竟,这儿这么多人,要逃,是不可能的。
又笑了一下,突然叫了一下:“如婕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