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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安尹辰呆呆站在病房门外。头靠在病房的墙壁上,感受着她一轮又一轮的发怒,先扔东西的声音,最后是大哭声,渐渐转弱到抽泣。他很想进去安慰她,但又怕再次激怒她。他只有在门外,静静的等待,等待她力气用完的那一刻,等待她怒火烧光的一刻。

“你还回来干什么?”夏溪的脸上是汗水还是泪水早已让人分不清楚了,她满脸的疲惫,满目的忧伤。

安尹辰没有说话,只是慢慢走过去,把她从冰凉的地上抱起来。她的拳头招呼在他的脖子,胸口,手臂上,软绵绵的,越来越无力。嘴里叫嚷的滚开的字眼,一声比一声微弱。他把她放在床上,轻轻为她盖上被子,用手帕为她把泪水和汗水细细抹去。他第一次,想要做起家务,收拾这病房里的一片狼藉。而溪溪只能无声的看着这一切,无力的阻止,无力再次叫骂,让他离开。连他端过水来,都无力推开他温柔的扶抱,将水喂入口中。眼神不能一直保持憎恨的状态,只能慢慢柔软起来,不断流泪。

寂寞失落的女人容易出事,而男人则不然。

因为女人寂寞时,就像脱缰的野马,失落时会自甘堕落,从而像失去耶稣的基督信徒,路开始没有了方向。

而男人寂寞失落时,一瓶啤酒、一包香烟加上一个可以吞噬自己的黑暗,就足以使自己忘却所有。当然一个打火机是在所难免的。

夏宇夜抱着自己的身体,独自一人,躺在一家小旅馆的单人床上。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房间里到处充斥着一片白色。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面,白色的床单,白色的电脑,甚至连电视机也是黑里透白的。此时的宇夜,觉得那白就是一种累赘。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雨天的医院,那种窒息的痛苦,孤独的寂寞,病人无力的伤痛,患者无奈的钞票和医务人员的阿谀逢迎,嬉皮笑脸,还有旁人的鄙视。此时的白色除了让人有一种呕吐的打算外就在无其它。

他呆滞的躺在了床上。是的,在进入旅馆的那一刻,宇夜就早早的躺在了床上。

因为此时,除了想立刻进入那可以忘记现实的梦乡和那百聊不厌的周公闲侃外,他根本不敢再想其它。因为醒着,就会痛苦,醒着记忆就会撕裂他的心。就连平日里那算是一半生命的电脑,在疲倦和不堪的侵袭下也失去了以往的魅力。那可有可无的电视机,自然是不用说的。想想,在离开医院后,在这一路飞奔之后,他在大街上流浪了完完全全的一整天。

尽管宇夜的十个脚趾头早已被路磨得肿痛。但脑海里依然是夏溪的容颜,于是在疲倦后,带着她的笑。进入了梦乡。梦乡中。没有了香烟、没有了啤酒,当然黑暗也是不会有的。不过有的只是惆怅和惆怅后的无可奈何。

嘟嘟嘟的手机在耳边不断响着,不断震动着。睁眼,屏幕上伊伊两个字不断跳跃。他想也没想的按掉了,电话那一端应该响起正在通话中的提示。二十七个未接电话的提示显示出来。全部都来自伊伊。嘟嘟嘟的铃声又再次响起。宇夜的意识渐渐清醒,额头皱起纹路,每次伊伊打过电话,只要按掉,她便会知趣的不会再打。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你难道不知道我有事不能接么!”他一口气对着手机吼了出来,从来没有对她发过火。可是今天却特别想吼她。想凶她!为什么出现在我眼前?要死也死远一点好了!自私暴戾的想法就像火山般喷发!淹没所有理智。他现在想要憎恨这个世界!憎恨每一个人!

“夏少爷,是我,王妈,小姐快不行了,你来看看她吧!求求你!求求你……”王妈颤抖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当烧红的火炭遇到冷水,一切的暴烈只会滋的一声被浇灭,留下无声的白烟。

窗外又下雨了,一滴滴水珠从房檐上滴落下来,在窗前划过一道晶亮的痕迹。风吹着几缕雨丝飘进房间,拂在脸上。王妈挂断手机,递回到安伊伊的手中,洁白的手指紧紧握住机身,像是要把它捏碎般用力。是时候了么?是时候赌上最大的一铺了么?压上最后的筹码?通杀!她嘴唇慢慢抿紧,心却轻轻抖了起来,真的要这样做了么?

有人说,在下雨的时候会想起自己爱的人。冒雨奔跑中,雨滴像一条条绳索。串扰着路上所有的行人。冷冷的雨水随风灌到脖颈里,灌到口鼻中,迷湿双眼。他用双手抹掉脸上的风雨,眼里满是路上行人湿露露裤脚的泥点,满是擦身而过的车轮溅起的褐色水花。

宝马车黑色的雨刷在挡风玻璃上不断摇摆着,刷掉慕容若轩眼前模糊的水幕,在模糊与清晰间,看到男孩浑身湿透的冒雨前来,看到在门房里重重的捶门。是捶到自己的心上了么?疼痛!男孩略微等待的身影,在大雨中异常模糊。门开后,他闪身进去,好像都能感觉到他攀上楼梯的急切。二楼有着蓝色白色双层窗帘的窗户的灯微微亮着,窗子没有关好,窗帘被风雨带着浮动颤抖。王妈突然从房子里出来,撑了把黑漆漆的伞,蹒跚的从车身经过离开。车厢内,若轩的手指紧紧捏在了一起,捏成了拳头。

伴随着气喘声,夏宇夜呆呆矗立在温馨的房间里,身上的水珠滴滴答答润湿了脚下的一方地板,他用手捋掉发梢的珠水,摇晃摇晃昏乱的脑袋。用眼睛四处张望着,找寻那奄奄一息的人。

“啪嗒”卧室门锁被扣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安伊伊背靠着堵着唯一的出入口。默默注视着被大雨淋湿的男孩,转身在惊异中睁大眼睛。

“对不起,宇夜,请先不要发火,请听我说完好么?”安伊伊看到了他愤怒着挑动了眉梢。

“你骗我?”他眼睛微微眯起来,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不敢说生龙活虎,但是也绝对不会如电话里王妈的描述般奄奄一息。

“我不想的,我刚才又吐了一口血,我只想见见你,刚刚我真的差点晕倒,王妈虽然小题大做,但我没有阻止是我的错,但我就是想见见你。”安伊伊双手在胸前不知所措的交叉着,不断的抖动。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脚尖向内,低低着头。

“那,也不该……”宇夜叹息,虽然没有发怒,但心底总是有被欺骗的感觉,越想越不是滋味。

“对不起,对不起。”嘴巴喃喃的重复。

“好了,别说了,我没有怪你!”

“真的么?”她惊喜之余抬头看着他,“你淋雨来的?都湿透了,你怎么这么傻?喝点热水吧!”背对着从茶几上倒了一杯热水,白色的粉末从指尖抖落进杯中,迅速化开在水里,无色无味。

暖暖的热水进喉,喉头一紧一缩的,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沾湿了男孩的脖颈,在微光下闪着诱人的光,宇夜觉得自己浑身热热的,热水好像真的流淌在了血液里。伊伊好像比平时更加美丽,她穿着淡蓝色丝绸的睡衣,半透明的质感完好的显现出她姣好玲珑的曲线。他喉头又开始觉得干渴。

“你怎么了?”伊伊好像发现了宇夜的不安,手指轻抚着他的脸,耳朵,脖颈,肩膀。

“我没事。”他抓住她的手,虽然想要她继续的在自己身上摩挲,但是在理智下却被叫停。

“啊?真的没事么?”伊伊身体更靠近了他,担心的看着,她清香的呼吸喷到宇夜表情焦躁的脸上,诱惑着他男性的冲动。

“我,我应该离开!”宇夜语无伦次的,眼神也开始模糊了。

“这么大雨,你又湿淋淋的,快换掉身上的衣服,别着凉了!”伊伊解开他的衬衫纽扣,一颗一颗,仿佛都能听到他的心脏重击着胸膛,一下一下,手指不小心的会触碰到他结实的胸口,她嘴唇慢慢挨近他,覆了上去,衬衫就这样滑落在地上,然后是其余的衣裤。窗外的雨继续下着,噼里啪啦的敲打着窗户的玻璃与室内男女的急促的呼吸声应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