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却依旧无法想通,她到底为何要嫁给我。
是为了安凤询,还是为了小七?
或者说,她就是来愚弄我们的?
在出宫的途中,她竟然威胁我,以面子来威胁我。
我苦笑着,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善于观察人,连我好面子的缺点这么快便知晓了。
如果她是敌人的话……
那将会是一个很可怕的敌人!
可是,如果她真的是敌人,我能够狠得下心去对付她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竟然会对她下那么重的手。
她从沈府回来,我便已经察觉到,跟在她身后的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而下午的时候紫武告诉我我命令他去调查的结果,发现原来成亲当日并非没有人对她动手,而是因为有一个男人暗中帮助她。
不过,那些对她动手的人并不是皇上的人。也就是说,她有八十分的可能性是皇上派来的探子。
对于紫武探寻的结果,我并没有在意很多。
我在意的竟然是……
男人……
除了皇上和小七,她到底还与还与多少男人保持着亲密的关系?
我想要将跟在她身后的男人逼出来,可是当我的一鞭子抽下去的时候,她竟然连躲避的动作都没有。
那个男人也没有出来。
她甚至还冷静地望着我。
看着鲜红的血从她的脸颊上低下,坠落在她白色的衣衫上,我的心竟然不可遏止地疼痛了起来。
我本欲像她道歉,从来倔强地不肯说出愧疚话语的我,本来是打算向她道歉的。
没有想到,她竟然嘲讽地问我,要不要再给她一鞭。
我从来没有想到,她竟是如此将我不放在眼底。
我心里所有的怒火在这一瞬间被她挑了起来。
“贱人,你以为本王不敢?”我感觉到我的胸腔中有怒火在燃烧,那股火烧得让我自己都觉得我不像是我自己了。
那一刻,我承认我是昏了头,竟然对她起了杀意。
我是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可是当我面对她的时候,我冲动得不像是一个人。
我讨厌这样的我自己。
因为我这几乎是要置她与死地的一鞭,竟然激得原本跟随着她而来的男人现了身。
千算万算,我没有料到,来人竟然会是我的宿敌楚狂南。
这个每次我娶亲都会跑过来羞辱我一番的男人。
她默默地转身离开,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的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
这一次,算是我亏欠了楚狂南的。不然的话,如若她当真丧命在了我的手中,我怕是将会一辈子都活在自责当中!
因为我的缘故,她原本姣好的面容上留下了伤疤。
我特意进宫讨得了一瓶凝肤玉露膏,原本想要送到函烟苑给她。
只是没有想到,当我送去函烟苑的时候,竟然看到安凤翔。不知道安凤翔与她说了些什么,她原本沉着的脸上竟然展露了笑意。
那是她从来不曾对我展现过的温柔。
我知道,穷其一生,我也得不到她那样的笑容。
因为从她嫁给我的时候开始,从她为了安凤询而嫁给我的时候开始,我们便站在了两个不同的立场。
或许她会对着我笑,可是却并不见得是真心的笑。
对于不真心的笑容,我不要,也不屑要!
我将手中的药膏扔到了一旁,然后讪讪地离开了我很少踏入的函烟苑。
并且暗自下了决心,再也不见她!
只是没有想到,接二连三的事却让我不得不面对她。
与她私交甚密的长青竟然死了。
所有的证据,都指正她是杀害长青的人。
可是我却知道,她不是。
她是一个多么聪明、多么冷静的女子。当我狠决地对她会出马鞭的时候,她都可以稳住自己不闪躲,甚至还口出话语刺激我,又怎么会做出这样明显愚蠢的事呢?
当陌澜提及她“蛇蝎心肠”的时候,我便已经知道是谁暗中主导了这一切。
是悦儿。
因为陌澜曾经告诉过我,悦儿本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王府中一切争斗,其实都是她挑起的。
当时我警告了陌澜,告诉她她存在的目的在于维持王府的平静,而不是告诉我谁是导致了一切的人。
悦儿,始终是我师父的女儿。就算她已经从我的心中被剔了出去,不再是我心目中所眷恋的那名女子,她依旧是我——唯一的亲人。
不管悦儿做了什么事,我都必须得包容——看在师父的面上,为了报答师父当年的培育之恩。
我望着她冷声说,蛇蝎心肠的人,又怎么会忘记别人对她的好。
其实这句话,我不是说给她听的。
我是说给悦儿听的。
虽然悦儿当时不在场,可是我知道,这句话一定会传入她的耳朵里的。
她显然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我的心里在苦笑,有些事,我只能将它藏在心里,不能将它说出口。
我知道,唯一能够救她的法子,就是让将她关起来。否则的话,只怕悦儿还会继续施展手段害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担心我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护她周全。
我发令将她关进拆房,她竟然要我拿出证据,并且还说要白御医前来。
我不得不佩服她的冷静。如果换作其他女子,恐怕早已经手足无措,只会哭着高喊着冤枉吧。
在我顺从了她的意思之后,她被我关进了柴房。
我故意冷落她,其实是为了向悦儿表明,她的在与不在,其实并没有干系,威胁不到悦儿的地位;我禁止任何人给她送饭菜,只不过是不想看到她被人毒死在柴房里,然后安插上“畏罪自杀”的罪名。
我打算在她生死极限之时救她出来。
可是没有想到,我原以为派了足够的人保护她,她就是安全的。可是最后才发现,原来王府里的人早已经被收买。
那一夜,我刚刚从外面回来,却看到了拆房竟然着了火。
我连忙飞身过去,恰好看到了一个黑衣人点火。
我大喊了一声救火之后,便追赶着那名黑衣人而去。
可是追了一段距离之后,竟然发现那黑衣人的轻功与我不相上下。他有很多时间可以与我玩追赶游戏,可是我却没有时间了——因为她还在那间着了火的柴房里。
我折身赶回,竟然发现——她依偎在小七的怀里。
那么安宁。
郎才女貌,他们竟是那么相配。远远看去,真的像是一对天人。
我的手紧紧地握成拳,想要压抑住自己心头的愤懑。
可是,在我还没有想清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我却已经开了口,责问小七怎可风流到自己人头上。
自己人呵……
除了师父和我的若蓝,我何时将别人当成过自己人?
就连我手下的四员大将,我都不成这么信任过他们。
没有想到,一直以来对我言听计从的小七,竟然直接表明与我对立。
他说,如果我不懂得珍惜她,他就要带她走。
那一刻,我再一次发怒了。
因为她的缘故,我发怒的次数似乎一次比一次多。
没有想到,小七竟然告诉我,他迷恋了她许久。
从见到她的时候就开始迷恋她了吗?
我几乎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当初叫她和我们一起用早膳。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们就不会相见,小七就不会有迷恋她的机会。
听到小七的坚决,我竟然从心底生出了害怕与畏惧。
我竟然害怕失去她——明明知道从来不曾得到过,可是我的心底却因为她可能的离去而感到害怕。
上战场奋勇杀敌我都不曾害怕过,可是偏偏,却因为她而感到了害怕。
我觉得,我都不像是我自己了。
其实自小,我便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学着以一张冷脸去对别人。久而久之,我的心似乎也渐渐地变得冰冷如石了,特别是随着若蓝的离开、改变,我的心愈发坚硬了。
可是她却像是一道风,将我硬朗地心吹出了缝隙,然后令她分崩离析,最后化成了一滩石沙。
当我以愈发冷冽的姿态面对小七以掩饰我心中的紧张之时,她竟然开口了。
她说,感想小七的救命之恩,她却不会与小七走。
她说,她与夫君之间的事,不劳小七来管。
夫君……
这两个字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竟然是如此美妙。
小七讪讪地离开了。
我的心明明飘飘然地兴奋不已,可是看着她对我又变得没有表情的脸时,我的心在一瞬间如若被浇了一盆冷水。
我斥责她,警告她不许伤害小七。
实际上我心里自私的想法是,不想要她接近小七。
我像是一个小孩儿,不许我喜欢的人喜欢其他的人。
我喜欢的人?
我的心忽然一沉,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竟然还会喜欢其他的人。
怔怔地望着她,不知道为何,我忽然之间扬起了手。
明明是想要轻柔地抚摸她的脸……
可是为何,她的眼神却分明是我想要打她的模样?
在她的心里,难道我真的只是一个只会动手打她的男人吗?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在她的心里,根本就不曾有过我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