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血飞溅!
腥味四散!
安凤凖疼得浑身冒着冷汗,手指抓着石床的石壁哧哧作响,可是他却一声不吭地没有痛喊出声。
我扬起袖子额头的汗珠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毅然俯身将他伤口上的乌黑色的血液吸了出来。
“鸾儿……”先前被我动刀的时候一声不吭的安凤凖却惊慌失措了起来,声音之中竟然带着畏惧之意,“不要这样……”
我将口中吸出的乌血吐在一旁的地上,对着他笑了笑说道:“没有关系的!这种毒对我来说不过是小意思!”
我体内的阎王夺命散与百合迷香之毒可是比这些毒要烈得多呢!
“鸾儿,你这样会中毒的!”安凤凖的眼神带着担忧和无能为力,明明想要阻止我,可是却无力这样做。
我只是笑了笑,不想浪费时间多费唇舌,继续俯身吸出毒血。
只有这样才能够保证毒血不随着循环的血液蔓延全身最后毒血攻心危及他的性命。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吸出的血才变成了鲜红色,而后我才再度撕下裙裾,紧紧地包裹着他的伤口。
看了一旁的龙舌果,我只得可惜地摇了摇头。
龙舌果本来是治疗内伤的圣品,可是一旦沾染上蛇毒之后,圣品便会变成世间最烈的毒药。
更何况这蛇毒可不比一般的蛇毒呢!
“王爷,现在可感觉好些了么?”我也躺在了石床上,头似乎有些眩晕,四肢也开始有些麻痹的感觉。
因为吸食毒血,所以染上了蛇毒的缘故么?
安凤凖的手指动了动,然后猛然坐起来,一把将我抱进了怀里。他的手臂是那般用力,似乎是想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
“你怎么这么傻……”他的声音带着暗哑的哽咽,深深地自责不言而喻,“为什么我总是在拖累你……”
我扬起唇想要展现给他一个笑容,可是无奈身子似乎已经不由得我控制,想要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鸾儿……”我看到安凤凖惊慌失措的神色,看到安凤凖眼角竟然淌出了如珍珠般耀眼的泪珠。
泪珠站在他浓密的长睫上,轻轻地闪动着,然后坠落,跌在了我的掌心里,好烫手!
我想要安慰他,可是嗓子却似有火在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终于,我的眼前骤然一黑,立刻晕死了过去。
我以为我体内的阎王夺命散和百合迷香之毒可以压住蛇毒的,可是却料想不到,蛇毒反倒是引发了我体内阎王夺命散和百合迷香之毒。
等到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只感觉到温热的秋阳洒在我的身上,一阵温暖。待我睁开眼,我竟然看到在我的头顶上方有一片很宽大的树叶,替我遮住了秋阳,使得我不被秋阳灼伤。
身子似乎在移动。
我缓缓地偏过头看向身下,竟然是一只木筏。我的身子被细心地用藤蔓缠在木筏上,因此才没有从移动着的木筏上滚落下去。
“王爷……”前方在拽着木筏移动的人,不是别人,恰是内伤尚未痊愈的安凤凖。此刻他的身子吃力地朝前半弓着,每踏出一步都是那么地辛苦。是他在用力地拖动着木筏朝前移动。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不由自主地浮现,朦胧了双眼,声音也是带着沙哑哽咽。
“你醒过来了?”安凤凖听到我的声音,连忙停下了步伐,转过身来惊喜地看着我,刹那之间与我四目相对。
他黑了。比起先前肌肤迷人的古铜色,现在的黑带着一种难以言语的沧桑。
他瘦了。脸颊深深地凹了进去,使得原本就冷峻的轮廓显得愈发冷硬了。
他憔悴了。双眼之间布满了血丝,嘴唇皲裂地泌出了点点干红,乌黑的发也失去了本应有的光泽。
可是在看向我的那一刻,眼神竟然是那般欣喜若狂,好像先前的苦在瞬间消散。
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是浑身却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他走了过来,伸出手按住了我。
“鸾儿,你再等等!前面有一户人家,我们先过去!”安凤凖低下头抚了抚我的脸颊,他的手也已经起茧皲裂,在触碰我脸颊的时候竟然刮得我的脸生疼。
我想要说话,可是嗓子却好似被火灼烧过一般,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眼角一湿,泪水便这般顺着眼角流淌下来。
“对不起,我弄疼你了!”他惊吓地收回手,低下头笑得苦涩,可是眼眶却有些湿润了,连忙扬起手遮住了眼,声音沙哑哽咽,“你醒过来了,真好!”
他转过头站起来,对我温柔地一笑,缓缓地起身,然后转身继续拖拽着木筏前行。
躺在木筏上的我,却已经泪流满面。
在我昏迷的时候,他究竟经历了什么,究竟做了些什么,才会憔悴成现在的模样?
“你昏迷了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安凤凖在给我沐浴净身之后将我小心地抱到了木板床上,动作轻柔地好似我是一碰即碎的陶瓷娃娃,待给我盖好被子之后他方才轻轻地拉着我的手低声回答着我的问话。
“一个月?”
我竟然昏厥了这么长的时间?
而在这一个月里,他就是这样带着我走出了山谷?
那样遍地都是石子的山谷,这样一个带着内伤的他,竟然带着昏迷的我走出了迷雾森林一般的山谷……
我的手缓缓地举起,颤抖地抚上他凹进去的两颊,滑过他憔悴的面庞,眼泪终于再度溃然不自觉地自眼角汹涌地淌出,沾湿了我的发,也打湿了枕着的枕头。
心在这一刻疼得剧烈,每一次跳动都加深加剧了疼痛的感觉。
为他的痴而疼,为他的傻而疼。
“王爷,你好傻!”带着沉沉的鼻音,我低声说道,“为什么不自己先走呢?
如果是他一个人先行离开,现在怕早已经回到了东盛国了吧!可是他却偏偏固执地带着已经成为累赘的我。
他怎么会不知道我体内之毒一旦爆发,极有可能会丧失性命呢?带着这样一个随时会死去的我,当真值得么?
“鸾儿,不许你说胡话!”他扬起手紧紧地将我的手握在掌心里,坚定地说道,“我们一定可以一起离开的,一起回去的!”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们一定可以的!
在他这般执着之后,我又怎么能够放弃呢?
在这户人家住了差不多有四天的时间,我的体力差不多都恢复了,安凤凖这才带着我离开了这里。
临别前,安凤凖本来打算将随身携带的水影刀赠送给他们以示谢意,可是却被那户人家拒绝了。他们说,当初收留我与安凤凖,只是看在安凤凖对我的一片深情执着,被他感动了,并不是为了想要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
“你怎么会将水影刀当做谢礼呢?”我有些不解地望着安凤凖,他不是很珍视这把刀的么?
安凤凖笑了笑说道:“他们帮助我照顾了你,让我保住了我最珍贵的宝物,我自然要给他们最好的东西以示感激了!我身上除了这般水影刀,没有其他的东西更加贵重了!”
最珍贵的……
在他的心里,我是最珍贵的么?
是的呵……
如若不是最珍贵,为何他会那般执着地带着昏厥的我同行?
“王爷这么做,不怕悦儿姑娘伤心么?”我轻声笑道,心里对悦儿的介怀已经荡然无存。
我相信安凤凖,真的相信他。
安凤凖的手亲昵地掬了掬我的脸颊,低声笑道,“鸾儿是在吃醋么?”
我眨了眨眼睛,故作凶狠地说道:“是的哪!我可是一个嫉妒心非常强的女人哦,绝对不许别的女人来分享我的男人。”
“你的男人,嗯?”安凤凖微微挑起眉,低头凝望着我,唇畔扬起一个温柔的笑,“我喜欢你这么称呼我!”
我的脸一红,低头娇羞道:“我可不愿意与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呢!我要的爱,必定是全部!”
心里却已经清楚,他给我的,又岂止是全部的爱?
怕是连他的性命都愿意交给我了吧!
“鸾儿!”他低头在我的脸颊落下一吻,低声说着誓言,“我的心很小,只容得下一个人!我会给你你想要的!”
会给我想要的全部的爱?
这样甜蜜的话语终究还是说不出口,只能以那样的方式来说。可是这样已经足够了,不是么?
我踮起脚尖环住他的脖子,与他鼻对鼻眼对眼,“那么王爷府中的悦儿姑娘呢?”
悦儿的存在,此刻已经不是我与安凤凖之间的障碍了。
而是她的存在,极有可能会伤害到安凤凖。
否则的话,她为何要冒充若蓝接近安凤凖呢?
“鸾儿还在介怀悦儿的存在么?”安凤凖的大掌扣着我的后脑,让我紧紧地贴在他的怀里,“如果鸾儿当真这般介意的话,我回去之后就立刻给悦儿找户人家将她嫁出去!”
我诧异地抬头望着他,“你要将悦儿嫁出去?”
安凤凖宠溺地笑了笑,“我的鸾儿是一个嫉妒之心甚强的女人,不将悦儿嫁出去,鸾儿不得将安陵王府给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