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很想问,她究竟为什么站在这里?为了谁?不管她做了什么,这些男人都不懂得“感激”二字如何念,心心念念的只有幻如凝,而她,却是吃力不讨好。
当年的御儿受冤而被王爷隔开手脉时,恐怕也是这般的委屈而哀怨吧。
“幻吟风的心思我该明白的,他怎么可能让我来照顾如儿呢?”幻顷风却突然冷笑起来,讥诮中却是平静,“他表现将一切交给我,甚至将如儿交给我,为的不过是我在如儿与幻郇孑发生了争执时,有个他的替身可是安抚如儿,却无法对她起任何的占有之心,是吗?”他望着随心,字句清晰的问道,平静的紫眸里反射出洞彻一切的犀利。
否则,她不会在找到如儿后,将如儿送到幻郇孑的身边,甚至,骗他到了其他国度。
随心垂眸静默,眼底没有任何的波澜,或者说,即便有波动,也被那长长的羽睫尽数遮掩。
“如儿我带走了。”幻倾风虽然脸色苍白,却强势的抱起昏迷的幻如凝,离开,在穿过随心身旁的刹那,冷道。
不是询问,而是结果。
天、地长老忧心的看着他们的族长,却只能静静的跟在他身后。
“随便你。”随心耸肩,一脸冷漠。
她不想管了,有这么多人关心幻如凝,又何须她多此一举呢?为了他们着想,得来的却是不谅解的愤怒。谁又曾想过,她也不过是个可以任性与骄傲的少女罢了。
她嘲讽似地弯唇,没有,因为对他们而言,她不过是个局外人。
可是,还未走出十丈远,微弱却也不容忽视的声音渐渐靠近,阻住了幻顷风的脚步,他顿住步伐,漫不经心的偏头,只见之前分散的银骑兵正迅速的朝这边靠来,很快便来到他们眼前。
“皇上!”看着倒在地上的幻郇孑与幻倾风抱在怀里的幻如凝,他们神色戒备起来,有五名银骑兵已经迅速的靠近幻郇孑,所幸幻顷风与天、地长老并未有所动作,他们才能顺利的将幻郇孑庇护在他们的守卫下,其他人则慢慢的将幻倾风几人围住。
“逍遥王,请留下皇后。”银骑兵的副统领道,虽然盔甲遮住了表情,但从语气可以猜测,他的眉应该是紧凝着的。
幻倾风冷漠的扫视着这些银骑兵,竟是一副慵懒模样,“凭什么?”他掀唇,冷笑,那聛睨一切的神态,根本不将将他们困住的一百名银骑兵放在眼里。
副统领眼一沉,银骑兵皆上前一步,进入战斗状态。
局势,一触即发。
“一个不留。”幻倾风终于开口,那张淡薄的唇间缓缓吐出四个字,明明是轻灵空净的柔音,却教随心有种如至冰窖的感觉,恍惚间,似乎看见了那个一身慵懒的淡寡男子,摇着扇站在眼前,一身的轻散逍遥,却没有人能看透那深藏的恶魔之心。
何时,无心的雪山族族长,变成了另一个逍遥王爷?或者,他们从来都是一样的?
天、地长老虽然迟疑了一下,但只是瞬间,便走幻顷风身后走出。
“族长,你的一个不留,也包括我吗?”随心却嘲讽似地勾唇,问道。
天、地长老侧脸,等待他们族长的指令。
幻顷风冷淡而疏远的眼光看着她,却开口道,“没你事,走开。”声音虽然清淡无情,却没有杀意。
“那还真是小女子的荣幸啊。”随心扬唇,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冰寒,在她眼底扩散。
“随心,你也要阻拦本座?”幻顷风语气平静,紫眸波澜不兴。
“我一个小小的弱质女流,又有什么能耐阻拦得了雪山族的族长呢?”随心懒懒的问道,表情深不可测。
“随心,你想做什么?”幻顷风微微沉下眼,冷问。
看来幻吟风并不愚蠢,知道他的能力几乎可以看透所有人,但也只是几乎,他便找到了这个他唯一的例外随心,不是吗?
“没什么。”随心诡笑,却在他戒备的眼神下,对一旁的副统领道,“等幻郇孑醒来告诉他,我走了,接下来的事我不管了。”
头盔下,副统领不由得蹙了下眉,随心小姐在说什么?她不是皇上的人吗?为什么在这种关键时刻离去?
随心看穿他的心思,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斜望着幻顷风怀里的人儿,意味深长的说道,“族长,你放心,我不会帮幻郇孑来抢走皇后的。”
是吗?幻顷风的俊容上却不见任何的波澜。
“好了,我走了,好好照顾皇后哦。”再次露出那抹诡异的弧度,她转身,在两方的注视下,以优雅的轻功快速的离开。
呵呵,她当然不会去抢人,既然幻如凝会自己回来,她又何必多次一举呢?
幻顷风若有所思的看着随心离去的背影,随心,你又想出了什么新花招?不过无所谓,只要如儿在他的怀里,不管她想做什么,她都无法如愿,因为她无法踏进雪山族,更不可能从他手中带走人。
转身,他带着幻如凝转身,只觉得一阵雪花旋转,两人已经消失在了空旷的废墟上。
银骑兵们先是一惊,但立即朝仍留在原地的天、地长老攻去,也挡去了数名银骑兵趁机带着昏迷的幻郇孑离开的身影。
一场激斗,开始。
两天后,雪山族的雪心斋,那是雪山族最里面的一间茅屋,从外面来看,与一般的茅舍无异,但族长一般不会到这边来,但真正走过,也会在十丈外便避开了。因为这座看似简单寻常的茅屋,却是雪山族的一片禁地。除非得到宣传,一般雪山族族人都不得靠近雪心斋的,因为住在里面的,便是他们神秘的族长。
只是如今,那清香弥漫的屋子里,除了坐在座榻上闭目养神的修长白影,还多了个娇俏的人儿。
突然,修长的白影睁开了双眼,紫眸里折射出令人无法直视的迫人光彩,他徐步来到床榻旁,看着一动不动的人儿。
她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如儿,我知道你醒了。”幻顷风淡淡渺渺的声音在屋子里回绕着,说不尽的温柔。
幻如凝仍是没有动,但只静默了半响,还是睁开了双眼,眼底是同样的无奈与苦涩,她别开视线,从床上爬起来。
愈合的伤口已经没有任何的疼痛感,她知道,那时不是自己的错觉,是他为自己续的命。
“何苦呢?”她惨白的笑着。
“我不可能会让你死的。”幻倾风轻抚着她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柔声道。
与记忆中同样的气息让她几乎迷醉其中,但她知道,不是。
“我该叫你顷风哥哥呢,还是大哥?”幻如凝苦涩一笑。
逃避并非解决,再次见面,仍是横在她心底的牵绊。
“不过是个称呼罢了,只要你喜欢,什么都可以。”幻顷风淡道,紫色的瞳眸里溺着温柔。
“这是哪里?”幻如凝淡淡的环视着四周,避开了那双太过深沉的柔眸,虽然心里已经有了个揣测。
“雪山族。”紫眸黯淡了一下,但幻顷风有问必答,并未给她服用任何的药汁,因为她的伤已经完全好,而且,雪山族的草药,并非凡体所能承认。
早该猜到的不是吗?如此清雅而飘灵的地方,只有可能是雪山族。幻如凝无力的动了动唇,眼神不由自主的望向幻顷风那张熟悉的容貌。
真的很相似呢,相似到气息都能一模一样,即便他与风哥哥同时站在她的面前,她恐怕也会茫然吧?她苦笑,但是,还是有不同的,这双紫眸太过清澈,太过寡淡,是清心寡欲的淡然,带着飘灵的感觉。而风哥哥的眼底藏匿着太过的情,对她的情,而那份淡然也是因为对死的绝望与释然,终究是不同的。
“为什么?”幻如凝抬眸,喃问,眼底飘过抹迷茫的神色,还有些许的复杂。
“什么事情?”幻顷风柔声问道。
“为什么你要扮成风哥哥,即便这是他的遗愿,你却何苦要去做另外一个自己?难道放弃自己,接受不同的人生与情感,不会痛苦吗?”她问出藏在心中许久的疑问。
她真的不懂,以他雪山族族长的身份,根本不需要一个逍遥王爷的身份来衬托他,但为什么他甘愿去取代另一个人?而且,自小被遗弃的他,真的与风哥哥有那么深的感情?深到足以让他忘记自己真正的身份?
但是,她虽不了解他,却也明白他淡然的心性,虽然理由不同,但他与风哥哥都不是容易上心的人,还是,双生子的血缘感应太强?
“因为你啊。”幻倾风苦笑,如春风般的静雅声音轻轻的拂过她的心,有些瘙痒,还有些痛,“因为爱上了你,所以,宁愿以另一个男人的身份来接近你,保护你,即便,你看着我喊的是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即便我心痛到溃烂,我也必须伪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