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原来,幻吟风从一开始就打好了这个主意,却骗本座说什么要本座取代他,照顾如儿一辈子!”幻顷风忽而仰天大笑起来,被欺骗的事实让他愤怒了,气血攻心,他手捂住胸口,一滴滴血从他的嘴角溢出,落在银白的雪地上,显得格外的怵目惊心。心底的魔念骤然升起,难以自持。
他竟被幻吟风如此愚弄,被一个他的复制品如此的算计!
“族长,说骗就太难听了吧?”随心依旧一副无谓的自在表情,眼神隐隐透着冷意,“当初,为了你的合作,王爷也付出了不少代价啊。为了皇后的幸福,王爷连自己都可以牺牲,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不是很正常的吗?何况,王爷也未逼你啊,一切都是你与王爷心甘情愿而做的协定。”
在王爷承认着自身的心疾之痛时,幻顷风不也是残酷的给予王爷外加的折磨吗?现在,他又有何资格指责王爷对他残酷呢?
“闭嘴!”来自灵魂最深处的愤怒瞬间爆发,幻顷风哑声低吼,紫眸发出妖异的诡芒。
幻吟风,原来你是在报复我,你让我去守护如儿,却又教幻郇孑修炼我雪山族的灭天绝,是为了报复当初我让你不得不修炼至尊极圣。
哈哈……你果然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随心耸耸肩,一副乖孩子的模样。
反正她要说的话都说完了,闭嘴就闭嘴呗,还省点口水。
魔念骤然加深,焚烧了幻顷风的理智与善念,“幻郇孑,你以为灭天绝就能赢得了本座吗?不要太天真!”他狂笑着,那样确定的说法,似乎还有什么变数。
但幻郇孑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不语。
“你知道吗?灭天绝与我布下的这个承继结界相辅相成,但是,在另一种情景下,它也是灭天绝的最大敌人。”魅惑的邪笑着,幻顷风的瞳眸开始了变化,忽紫忽红,结界也开始变化,忽明忽暗,结界内的天空也在变色,一半灰暗,一半苍白。
“不好。”司徒雨韵手指一掐,立即低吟,但话才落下,幻郇孑的身子突然抽搐起来,跪倒在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孑?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幻如凝乱了方寸,急急的拉住司徒雨韵的手,“这是怎么回事?你快帮帮孑。”
“不行。”司徒雨韵蹙眉,歉意的摇首,“我没有办法,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相对抗的磁场,我的加入,只会让情势更加恶化。”
手无力的落下,幻如凝一脸空白,“那孑要怎么办?”
司徒雨韵也是沉默,现在就只能靠皇帝自己了。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时,随心突然闯入结界内,手上持着一把黄金包裹的宝石长剑朝幻顷风刺去。
幻顷风的视线扫到那柄剑时,脸色大变,就在那分神的一刹那,幻郇孑霍然起身,以灭天绝对幻顷风发起最后一击。
结界发出滋滋的声音,闪了一会儿,然后消失。
风徐徐的吹过,一切就好像停止了一样。
幻顷风仍矗立着,只是嘴角却挂着丝血痕,然后,血越来越多。
幻如凝倒抽一口冷气,却不是因为幻顷风,而是另一边,单膝跪在地上的幻郇孑。
“孑!”她惊呼出声,滑动着轮椅朝幻郇孑而去。
幻郇孑低垂着头,散乱的发披散在地上,遮住了他的表情,却遮不住地上越来越多的血迹。
一滴、两滴……然后蔓延开来。
“孑,你怎么样了?”幻郇孑颤抖的伸出手,许久才能拨开他的发,声音像被什么东西堵住。
幻郇孑僵硬的动了动头,身子轻微的颤动着,可是,还未抬起脸,已经无力的倒在了幻如凝的怀里。
“孑!”幻如凝尖叫着,忙抱住幻郇孑的身子。
后者无力的依偎在她的怀里,就如同受伤的孩子依在母亲的怀里,脆弱得令人心碎。
“幻郇孑,你输了。”幻顷风又呕出一口血,才缓缓的拭去嘴角的血迹,嘴角扯开一个冰冷的弧度。
“族长,输的人是你。”随心却徐缓开口,笑眯眯的纠正。
“什么?”幻顷风倏地眯眼。
“族长,难道您还没有发现吗?”银狼稍抬眼帘,看着幻顷风,清淡道,“皇上已经拿走了您的玉佩。”
“什么?”闻言,幻顷风猛地望向幻郇孑,果然,他染血的手中抓住的正是他腰间的玉佩,虽然只露出一角,但他却认得出,那是他的玉佩。
怎么可能?他惊震住,看着空无一物的腰间,却仍是不能相信。
“皇后,皇上赢了哦。”随心笑盈盈的跳到幻如凝的身边,蹲下身,眉眼弯弯的望着她。
“赢了?”幻如凝喃喃的重复,然后低下头,轻轻的拂开幻郇孑脸上的发,露出他苍白的俊颜,血湿了他的下巴,染红了他的灰袍。
“孑,你赢了,我们可以离开了,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了,孑。”幻如凝颤抖着手抹去他脸上的血痕,带着哭音的声音破碎不堪。
幻郇孑静静的躺在她的怀里,没有回答。
“孑,我们可以回宫了,我们可以回家了。”幻如凝轻摇着他的身子,却只摇落了自己的泪,她哭着用力抱住幻郇孑,哽咽着喊道,“孑,你醒醒,我们回家了,我们要回去了,孑。”说到最后,已泣不成声。
一滴泪落在幻郇孑的眼缝间,他的眼睫颤抖了一下,费力的半掀开,看着痛哭的幻如凝,气若游丝的说,“如儿,不要哭。”
“孑。”幻如凝抬起布满了泪水的脸,再次失声哭了起来,却是高兴,“孑,你赢了,我们可以回家了,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回家了。”
“回家?”幻郇孑费力的靠在她单薄的身子上,恍惚一笑,“可以回家了吗?”
“恩。”幻如凝用力的点头,鼻音浓重,“孑,我们一起回去,一切都结束了,我们要回去了。”说着,又哭了起来。
“恩,回家,我们回家。”幻郇孑露出抹纯澈的幸福浅笑,那笑容就像婴儿般干净无暇,但那个笑容就好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无力的倒在幻如凝的身上。
“孑!”幻如凝惊骇的瞠大了双目,就像痴傻了一般,一阵空白后,凄哀的厉吼响彻了这片纷乱的净土。
诸葛孔照快速来到幻郇孑身旁,跪下身子为他把脉,半响,复杂的收回手,若有所思的看了幻郇孑一眼,微敛的银灰色眸底某种情绪一闪而逝。
幻如凝空茫的看着他,心空了,灵魂也空了,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皇后,其实皇上……”诸葛孔照沉思着开口,只是话还未完,就被司徒雨韵的声音覆盖。
“皇后,不要担心,皇帝并无大碍,只是旧伤复发,再加上内脏受到创击,才会导致一时昏迷,只需一些时日的静心调养,皇帝便会恢复。”司徒雨韵走到幻如凝的身边,灵静的声音透着能让人静下心来的安宁感,又似在掩饰着什么。
诸葛孔照拧了下眉,看了眼司徒雨韵,然后沉默。
司徒雨韵唇角微微扬了下,然后从腰间取出一个奶白色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正要俯身喂入幻郇孑的嘴里,一只大手却插了过来。
凤雨面无表情的从司徒雨韵的掌心拿走药丸,蹲下身,放进了幻郇孑的嘴里,微微抬起他的下颚,让他吞下。
司徒雨韵张了张唇,继而一笑,美艳动人。
原来,凤雨也会如此吃醋。
幻如凝哽咽着抱住幻郇孑依旧苍白的脸,看着昏厥中的他,曾经的过往如走马灯在眼前掠过,他倒下的情景竟是如此之多。
她哽咽着抱着他的身子,用哄婴孩般的低柔声音在幻郇孑的耳畔低语,“孑,我们回宫了,我们回去了。”可是,她却怎么也抱不起幻郇孑沉重的身子,也动不了轮椅,泪越落越凶。
诸葛孔照蹲下身,定定的看着幻如凝,“皇后,让微臣来扶皇上。”
幻如凝僵硬的抬起头,迷蒙中对上那双遥远而坚定的灰眸,然后缓缓的松开了手。
诸葛孔照小心翼翼的将幻郇孑的身子抱起,随心也以闪电般的速度来到幻如凝的身边,将她背上,两人极有默契的,快速离开了这片土地。
幻顷风下意识的就要追上去,只是,司徒雨韵轻盈的身子一转,已经拦在了他的身前。
“雪山族族长,不要再追了。”
幻顷风双手紧握成拳,隐忍而压抑。
看出他眼底的挣扎与纷乱,司徒雨韵继续道,“雪山族族长,如今的结局已是最好,若你执意下去,恐怕不再是两败俱伤,而是至死方休。”
幻顷风身子僵了一下,半垂下俊颜,没让人看见他唇边的苦涩,僵硬的转身,一步一步,走进雪山族。
看着落寞离去的幻顷风,司徒雨韵摇了摇头,眼底有丝淡淡的无奈。
不论何人,都躲不开一个情字,虽然,那不过是雪山族族长所误以为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