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见丁飞情问的比较慎重,当下深深的看了丁飞情一眼,轻轻的,却无比坚定的道:“我想确定齐楚赵会不会危害秦国。”
“因为他?”
那冷血无情的秦国曾经的翼王,现在的秦王独孤绝,钟情于他身边那惊才绝艳的女子,已经得前秦王独孤行册立为翼王妃的云轻,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只是那么大变之后,这感情,谁也不敢说下文,难道她的妹妹还……
云轻闻言微微一笑,很淡,很飘渺,却夹杂着无尽的温情,已然说出太多。
丁飞情见此追问道:“哪怕他以后视你为仇人?”要知道那独孤行的死,总归与云轻有关系啊。
抬头看了眼帐篷顶,云轻极低声的道:“我只想他过的好。”
轻淡淡的七个字,说不尽的心酸,说不尽的温情,说不尽的心伤却依旧深爱。
丁飞情轻轻的叹息了一口气后,拉住云轻的手,使劲一握,高声道:“别伤心,喜欢就去追逐,姐姐一定会帮你。”
云轻闻言反手握住丁飞情的手,轻柔的道:“谢谢姐姐。”
旁边的飞林和暮霭对视了一眼,好一个有想法的女子,不过也是,当年既然敢抛弃齐国未来太子妃的名头,自闯天下,必定是个泼辣,有所担当的女子。
“好,既然如此,姐姐也就不瞒你,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匈奴进犯,那说辞不过是假的。”丁飞情既然明了了云轻的想法,当即沉声道。
云轻一听面色微微一变,没有匈奴进犯,齐楚进驻赵国的理由不再,那……云轻陡然打了一个寒战。
“假的,那齐楚集结与此,韩国现在也在这里,齐楚赵韩,不要告诉我燕,魏的大军也在这里?”飞林骤然睁开眼,定定的看着丁飞情。
暮霭和云轻没有说话,只满脸严肃的看着丁飞情,就连平日里活宝般的小左,小右,也噤声齐齐望着丁飞情,主帐内几乎静的听的见外面的风声。
丁飞情扫了一眼几人,对上云轻的双眼,一字一句分外严肃的道:“对,集结在这里的不止齐,楚,韩,的三十万大军,还有燕,魏的二十万大军,加上赵国的十万,这赵国的国境里,现在集结的是六十万大军。”
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带来的却是惊天的大消息。
飞林和暮霭对视了一眼,缓缓的坐正了身体,面色开始严肃起来。
“两月前,齐太子齐之谦游说六国,强秦翼王独孤绝登基为帝,各国危亦,要想不被独孤绝吞灭,靠一家之力绝对不行,只能联合起来,反击才是王道,六国具动,今集结与赵国腹地,六国联盟,齐心伐秦。”
低沉的声音响彻在主帐里,那点燃的灯油,缓缓的闪烁着,带起一地的杀影重重。
“六国联盟,齐心伐秦。”云轻低沉着声音,一字一句的复述着。
“是,集六国之兵力,同伐强秦。”丁飞情紧握着云轻的手,微微摇头道:“怪只怪秦王独孤绝太过骁勇,往日秦国分两势,各国忌惮却还不至于恐惧,今日秦国内外一统,势力之强无可比拟,若是被独孤绝先下手为强,吞并了赵国,打开通往各国的渠道,以后诸国谁是他的对手,因此,等他动手,不如先下手为强,六国合力,灭了强秦,一劳永逸。
现下楚国,韩国,燕国,魏国四国的兵力已经到了,只等齐国的一来,苍茫草原上歃血为盟,出兵攻秦。”
惊天的消息陡然暴露在云轻等人的面前,惊的各人一时间脸色难看之极,齐楚赵联合已然让人担心不已,现下不是三国,而是六国联盟,就算秦国在强,就算独孤绝在厉害,以一国之力抗六国,这根本毫无胜算。
云轻紧紧的捏住了拳头。
“好一个齐太子,一计不成生两计,此人不费吹灰之力,引六国伐秦,厉害,厉害。”飞林缓缓靠在椅子上,不知是真赞扬,还是怎么。
“不能让他们联盟成功。”淡漠的声音响起,云轻缓缓抬头看着帐篷中的几人。
丁飞情闻言点点头道:“我想三皇子带你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个消息,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们要做这搅浑一池水的人了。”反正她对六国伐秦并没多大兴趣。
“齐之谦还没有到?”云轻扭头看着丁飞情,沉声道。
丁飞情明了云轻的意思,压低了声音道:“所以,我们……”几个人对视一眼,凑在一处细语起来。
主帐外,上官劲站在凌厉的秋风中,驱赶着任何接近主帐的人。
秋越发的深了。
一日后,秦王宫。
“陛下,云姑娘在苍茫草原。”书房里,楚云握着送信的白鸽,快步闯了进来。
独孤绝闻言唰的抬起头,一把扯过信件,一目十行看之后,眉眼一亮,嘴角勾勒起一丝妖艳的笑容,大声道:“干的好。”
“烧了楚国十万士兵的粮草,这云姑娘真不简单。”楚云眉眼中也是笑意,身旁的墨离,墨银听言也都齐齐笑了起来。
“走。”一甩袖子站起,独孤绝大步就朝殿外冲去。
“陛下,你到那里去?”墨离顿时大叫。
“去找她。”
秋越发的深了。
衰草连天,几乎一夜之间一个样子,越来越枯黄,一片萧索。
冬天的气息踏着滚滚的北风,从天之尽头吹来,深秋中,已然有冬天的身影了。
苍茫草原上,北风呼啸而来,天色极是高广,带起一地的荒凉和冷冽。
驻扎在苍茫草原上的几十万大军,各自静寂在自己的领地上,在这深秋的寒风中,蕴藏起一地的肃杀。
夜晚的苍茫草原,一片呼啸风声,间或夹杂着几声狼啸,满是苍凉冷漠之态。
楚军主帐里,楚刑天坐于主位上,看着深夜到访的人物,皱眉道:“你就这么肯定?”
坐在他旁边的齐之谦,一身的儒雅,靠在椅子背上,慢条斯理的喝着手中的热水,摇头道:“不肯定。”
“那你是什么意思?”楚刑天微微皱了皱眉。
齐之谦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缓缓的道:“赌,我们何不赌一赌独孤绝对云轻现在到底是爱是恨?是放任不理,还是会追过来?”
楚刑天听着齐之谦这话,靠在身后的椅子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身前的案几。
云轻,他们两个都没想到云轻当真会到苍茫草原上来,还一来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十万士兵的粮草,毁的干干净净,让他实在是费了点思量,不过这样的大动作,独孤绝的探子,应该已经传回去了吧。
齐之谦见楚刑天沉默,也没看楚刑天,只看着指尖上那升腾起烟雾的热水,沉声道:“云轻是独孤绝的软肋,能引他第一次,就能引他第二次,他如果来,这苍茫草原上六十万大军,定让他来得去不得,就算他有那个本事离开,我手下的十万士兵也会拖死他在这苍茫草原上,他秦国无王坐镇,这一次势要灭了他整个秦国。”
“如果他不来呢?”楚刑天抬头看着齐之谦。
齐之谦对上楚刑天的双眸,淡淡的一笑道:“所以,我们只能赌,他若不来,我们只有硬对硬。”
楚刑天听之沉吟了一瞬间,看着一派儒雅的齐之谦,挑了挑眉道:“齐太子就是齐太子,果然厉害。”
云轻在苍茫草原的消息,也不过才几天时间,远在千里之外的齐之谦,居然昼夜兼程赶了过来,再度针对这点拟定了计划,这个男人,貌似儒雅谦和之人,心思却极深反应又快,若今次能够灭了强秦,灭了独孤绝,那这个男人绝对是他的心腹大患。
齐之谦闻言优雅的一笑道:“若不是楚王你放了云轻一马,我的计策也行不通是不。”
似反问非反问的问话,让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心中都明白。
云轻断楚国粮草,楚王又如此放话,云轻在这苍茫草原上的危险可想而知,若那独孤绝对云轻仍有情,能不来?若是没有这个因,他就算有满腹的智计,也无用武之地不是。
沉默,一瞬间主帐里微微陷入沉默。
“我放她,不是欲擒故纵。”短暂的沉默后,楚刑天突然冷冷的,一字一句的道。
齐之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微微一笑道:“是因为喜欢她吧。”
楚刑天看了齐之谦一眼,沉声道:“齐太子,难道不是?”
他放她走,不过是想还她一个情,那日华阳太后回楚,黯然伤神的复述当日之情况,那般决裂和凄然,让他心中对那日晚间一见,却杀了他个措手不及的云轻实在是起了莫大的好奇。
而前些日子,历山下那无比淡漠,却依旧善良的女子,那飘渺的身影,实实在在应在了心上。
这世上的女子何其多,但是这样绝俗出尘的女子到那里去找,他放她一马,不为过后算计,只为他想放,如此而已,只是不想齐之谦……
齐之谦闭眼一笑,摸着手中的茶杯,低声道:“这样的女子,没人会不喜欢她吧,就像那天山上的雪莲,不染烟尘,要想取摘,必须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但是一旦摘到手,那便是一生一世,如此,再多危险也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