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层层叠叠,蜿蜒而去,精美的婆娑双树壁画,巧夺天工的雕刻装饰,湖泊,碧草,树屋,山石,错落有致的罗列于其上,似真又似假,似假又似真,不知道从哪里渗透出来的月光照射在这地下宫殿中,一地银色的光芒,点点湖水碧波粼粼,清幽之极,在这月夜下,好似人间仙境。
圣天域缓缓走过碧湖上的白玉桥,看着白玉桥上的点点乌黑的血迹,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明亮了。
白玉桥前是一金碧辉煌的宫殿,丝毫不比圣女王宫差上一点半点,精巧之处甚至比圣女王宫还要纤巧,丝丝金色镶嵌于上,月光照射在宫殿的头顶上,金色辉映着月色,在湖水的映衬下,好似周身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白雾,飘渺而神圣之极。
宫门半遮半掩的打开着,灯火从琉璃窗户中透出来,一地橘红。
圣天域缓步走上前,袖袍一挥,半掩的宫门在他的掌风中,沉闷的大打开来,露出殿内的景象。
只见灯火通明的宫殿中矗立着九根盘龙大柱子,九种颜色,九种制材,分别是金,银,白玉,红玉,琉璃,翡翠,玛瑙,珍珠,婆娑双树的树干,九根大柱在橘红的灯火下,挥发着璀璨的光芒,几乎让人眼花缭乱。
如此奢侈的能够以如此珍品铸造两人合抱那么粗的大柱,这等财力恐怕也只有在南域这方势力上,称雄成百上千年的圣宗了。
九根大柱前同样是九把一系列的椅子,此时上面坐着四个人,空去了银,白玉,珍珠,翡翠,玛瑙,等五把椅子。
而在这九把椅子的最前方,整个宫殿高高的台阶上,一用一整块纯净无暇的水晶铸造的椅子上,此时,一胡子雪白的老人盘膝坐在上面,微微闭着眼,容颜憔悴,好似没有看见圣天域进来一般。
宫殿中一片寂静,在这本就无声的地方,静的几乎听的见呼吸的声音。
“圣主,好久不见。”圣天域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笑容,缓步跨进宫殿,看着高高坐与其上的白发老人,淡声道。
“圣天域,你终于来了。”嘶哑的声音响起,那白发老人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一身纤尘不染的圣天域,沉声道,只见其眼中一片狂怒之色,夹杂着无法言喻的杀气,致使本来慈眉善目好比神仙的脸容,万分狰狞起来。
“事物繁忙,现在才能抽的出时间,来见圣主及几位护法最后一面,圣主不会怪罪吧?”轻轻淡淡的一笑,圣天域对上那圣主燃烧着绝对怒火的双眼道。
“你好大的胆子,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卖国贼,你……”
“那又怎么样,金护法?”圣天域扫了一眼那坐在第一张椅子上的金护法,见其满脸铁青,嘴角还流着血,面上一层死灰之色,冷淡的反问道。
“你……”婆娑双树上的护法一听圣天域此言,一气冲喉,满脸狂怒,一跃而起一掌就朝圣天域击来。
身还在半空,用古筝的宫三指尖在古筝上一划,一道音刃朝着婆娑双树的护法射出。
顷刻间,血色迸裂,那婆娑双树的护法咽喉处一片血光禀射而出,整个人直直从半空中摔下来,脸色一瞬间红的几乎要滴血,双眼圆睁瞪着圣天域,手指直直的指着圣天域的方向,满心满口的话想说却说不出来。
血弥漫在黑玉石的大厅,婆娑双树的护法至死也狠狠瞪着圣天域。
圣天域好似无所觉一般,淡淡的扫了一眼死了的婆娑双树护法,淡笑着道:“九护法今日怎么连老三的一招都接不住?”
“圣天域。”那高高在上的圣主听言,一声大吼,双目瞬间血红一片,咬牙切齿的看着圣天域道:“我圣宗待你不薄,权力地位什么没有给你,本主一身武艺更是倾囊以授,你有今天,全是圣宗的功劳,你居然如此狼心狗肺,你……”话到这里,那圣主已经气的脸色铁青之极。
圣天域听言嘴角的笑容缓缓的隐没了下去,神色冷漠之极的看着眼前面色铁青的圣主,冷冷的道:“我有说过我需要这些?”
“不知好歹。”红玉大椅上的护法听言,气的一口鲜血喷出,身体软倒在红玉大椅上,手指颤巍巍的指着圣天域骂道。
“各位还有什么要说?我不想听你们废话了。”圣天域眉眼中全是一片从来没有的冷漠,整个人几乎如罩了一层寒冰,冷的吓人。
一音还没落,圣天域突然冷笑一声,摇摇手指道:“错了,错了,我糊涂了,何必还问你们有什么话,反正说了我也不会听,那还不如不说的好,不是?”说罢,冰冷的眼扫过大殿中还活着的四个人,眼中闪过的前所未有的无情。
“圣天域,你好,好,如此狼子野心我们居然不知,养虎为患,今日方悔之晚矣,圣天域,你给我听着,我琉璃变鬼也不会放过你。”那斜靠在琉璃大椅上的琉璃护法,咬牙切齿扔下这几个字后,反手一掌击打在他自己的天灵盖上,血色迸裂,人软倒与地。
“好啊,我等你。”圣天域冷冷的扫了一眼自绝的琉璃护法。
“圣主,是我动手,还是你自己动手?”一眼扫过琉璃护法,圣天域根本没放在心上,转头冷漠的看着高高在上的圣主。
圣主见圣天域咄咄逼人,完全没有回转的余地,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声色俱厉的道:“我圣宗称雄南域千年,今日毁在我手,我有何面目面见历代先祖,先祖啊,请你们看清楚眼前这个人,就是他毁了我们千年的传承,就是他,此仇我们一定要报,一定要。”
话音落下,圣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却是自绝筋脉而死了。
“此仇,我们一定要报。”金护法和红玉护法,异口同声的高喊一声,双眼瞬间圆睁,就此不动了。
精美绝伦的宫殿里,回荡着悲切憎恨之极的怒吼,在这静寂的夜里,远远传了出去,好似鬼哭狼嚎。
圣天域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圣主及几大护法完全绝与此地,从此圣宗在无后人,从今天起称雄南域千年之久的圣宗是真的绝了。
看着遍地的鲜血,圣天域没有说话,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宫一等人也没有说话,一地静默。
半响,圣天域缓缓跪下,对着高高在上的圣主叩了一个头,身后宫一等人一片淡漠的脸上,此时也闪过一丝波动,跟着跪下。
“我等着你们。”一地静寂中,圣天域缓慢的站起,平静之极的扔下这句话。
“圣子?”宫八见此沉声喊了一声。
“不要在称呼我圣子,从此以后没这个称号了。”圣天域挥了挥手,面上洋溢起一丝微笑,那抹微笑很淡,很飘渺,却不在若他往日那般笑的高深莫测,神圣而高贵,带着点凡人该有的情绪,该有的温度,好似解脱开什么似的,一身轻松了。
宫一等人对视一眼,眼中也都泛起一丝笑意道:“少爷。”
圣天域听言点了点头道:“去做事吧。”
宫五和宫三听言对视一眼,见圣天域脸色柔和,但是那眼神却很坚持,知道圣天域这心是定下了,不会再波动,当下点点头,几人没有在说话,转身就朝四面八方而去。
这地下宫殿此时已经没有人了,所有圣宗的人和正培养的后代,要不死在与南域王的对战中,要不死在他们的黑手中,要不死在独孤绝手中,强大到他们完全无法比拟的圣宗,就这么在毁家灭国的战火中,飞灰烟灭。
没有任何势力,在国破家亡的时候还会存在。
屏退宫一等人,圣天域转身也出了宫门,沿着华丽的宫殿,朝着地底宫殿最深处走去。
踏过荒芜的青草,走过高高的山坡,地底宫殿最深处的荒芜,倒映在圣天域的眼里。
月光从上方不知道的空隙中射下来,挥洒在这一地荒芜上,泛起彻骨的冰冷。
寸草不生的石地上,一眼望去全是黑色的棺材,一具一具整齐的摆列在这方土地上,一眼几乎望不见边,阴风盘旋在它们身周,阴寒之极。
圣天域缓步行进在这些棺材间,面上的笑容早已不见,却而代之的凄凉和悲哀。
“爹,娘,我来看你们了。”走到两具并排排列的棺材前,圣天域停住了步子,伸手抚摸着那无字的排位,一块白色的玉石,上面什么都没写,连最后一点这两个人存在的痕迹都遮掩了。
“爹,娘,安息吧。”轻轻的跪下,圣天域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身周,微风盘旋在他身边,冰冷而彻骨。
“此子天赋异禀,他日必是人中之龙,圣宗收为弟子,还不谢恩。”久远的一切纵然已经过了二十三年,圣天域却还是记的很清楚。
伴随着这一句,伴随着他被带回圣宗,伴随着他的喜悦,留给惊喜的父母却是两具无字棺材,永远封存在这地下宫殿的深处,磨灭去一切存在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