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冷眼笑看红尘乱:无心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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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只是那时他并未多想,静静的看着倒地的母妃,然后把瘦得皮包骨的母妃抱在怀里,季翊君皱紧了漂亮的眉,异常冷静,冷得甚至一滴眼泪未流。与其让母妃这样活着,不如就去了或许能幸福些。

深痛过后,更多的愤恨胀得年幼的季翊君绝然的发疯般的跑出了冷香宫,身上沾满了母妃的鲜血,凶神恶煞的向前殿冲去。也就在那时,他并未见到父皇,却遇上了他的师傅。尔后,他大病了一场了,也随师傅离开了皇宫去山上学艺。这一学就是十年。

世间事就是如此,冥冥中的安排总是那样让人捉摸不定。皇宫中最不受待见的小皇子在山上,在师傅和同门师兄弟的眼里,却是个神童,奇材。入门最晚,可成就最大。十年间其它人只学得师傅六七成的真传,而他却学得师傅的倾囊相授。若只如此倒还罢了。一次师傅带着他去了武林圣地天华山拜会老圣人,居然得了老圣人的青睐,收他为徒孙,亲自指点其功夫。让人羡慕嫉妒的直瞪眼睛。这一学又是十年。

当然,季翊君也知道自己的确幸运。离了那个应该算得是他的家的樊笼,这二十年的光景,他过得平静,从容,踏实。也脱去了年幼时的愤世嫉俗和一腔的怨怼。沉稳的性子越加温润,也越加清淡了。虽喜他的沉稳平和,但这过于清淡的性子不免让老圣人有些忧心。这孩子毕竟还年轻啊,如何的一身看破红尘的味道?

究其根源,季翊君也说不明。随着年幼时愤懑的记忆渐渐遥远,似乎有什么在脑海里渐渐隐约。似梦一般,是是而非,却隐约真实。就如学艺,他并不认为自己就是什么神童,而是那些个什么内功心法,一套套的招法路数,那些个兵书战策,明明陌生的东西,可在他眼里却有种熟悉的感觉。一点就通,一学就会。甚至能举一反三……甚至于人情事故,本少接触,可却又洞悉的一眼能看透本质。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有兴趣,甚至心里有着空落落的感觉。这种感觉其实挺可怕的。

二度学艺,二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季翊君本想着就一直这样的平静下去。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在师傅的恳请下,只当还师傅的教养之恩,他还是再次的回到了西陵的皇宫,因为师傅说他欠下皇帝一条命,所以他承诺要完成皇帝的一个心愿……就这样,季翊君成了他父皇手中的一柄暗藏的利刃。只当还情,虽然老皇帝也自觉愧疚于他,但无论他怎样示好,季翊君并不认其父,也不承认自己皇子的身份。居于宫中,仍是选了冷香宫,甚至没要一个宫侍。

于是,几个月前,在老皇帝处心积虑的谋划下,季翊君在武科场上打败了所有的将领,出人意料的成为主帅统领三军大举进攻凌天……

他相信,一切苍天自有定数,所以他会遇到宋菱歌。莫明的熟悉,莫名的心痛。当然还有宋菱歌莫名的恨意,一切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又快得让他抓不住。于是,他伤了,西陵败了。

在皇宫里再次遇到宋菱歌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虽然想念她,虽然自己都觉得这思念来得莫明其妙,可果真见到夜闯西陵皇宫的宋菱歌,季翊君蓦然感觉了欣喜和慌乱。

尽管知道无暇玉的意义,可他相信宋菱歌无心这天下,甚至不想问她要这东西做什么,只知道心中有个声音叫嚣着,他会帮她,他不想她受伤。

那一夜,宋菱歌果然成功了。声东击西,再有自己的火上浇油,宋菱歌盗了玉,擒了皇帝,虽然最后放回来,可有些事却是宋菱歌万万没有想到的。因为皇帝被擒,太子党的人觉得东风已到,竟在半途上准备了杀手,意在借机杀了皇帝,明正言顺的登上帝位。因为他们早已知道老皇帝打算废太子另立新储。浴血而笑,季翊君的心越发冷了。与师傅及一些忠心的侍卫全力的拼杀下,再有其实几位皇子赶来相助,老皇帝终于平息了这一场震惊人心的哗变。

外伤好治,心伤难愈。经此一事,老皇帝忽然间疲惫了,朝政上因太子的谋逆而诛连了不少的人。至于其它八位皇子,夺位之争,谁的手段都不软,这点老皇帝一直知道,或许就是他的纵容,他的举棋不定才造成了这种局面。

不愿再看,不愿再呆,就这样,季翊君与师傅辞行,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皇宫。这里,在心里并非是他的家。他们也并非是他的父亲与兄弟。当年为了杀害功高震主的外公,父皇定计娶了母妃,却利用她给外公栽赃,然后查封了外公家,找出她带回娘家的所谓脏物。一家三百多口只留了她这一个活人。得知真相,得知她只一个棋子,一个害了她全家,此时再也没用了的棋子,只是念在她已有孕,留下她的命,所以,母妃疯了。父亲也未再想起有他这个儿子。若不是有师傅,他何来命在。若不是有着如今的才能,何来再次进宫。这样的父亲,季翊君觉得不屑。为了皇位,父子反目兄弟离间,这样的亲情,他更是讥诮。他要的不多,却不是这般的荣华宝贵与勾心斗角。

他想要什么?他也说不清楚。心里有些空落,又被一些莫名的情绪所左右。于是他离开京城,打算随性的游山看水却好巧不巧的遇上了宋菱歌。

一路与他们一起,季翊君安静的随在他们身边,若是不他出声,很容易让人忘了他的存在。迷茫时,他也自问,这样跟着他们,看着宋菱歌与邱延宁和夏逸飞三人的幸福,他为了什么?渐渐清晰自己对宋菱歌的爱,那样深沉,仿佛爱她,陪她,帮她,一切都是他欠她的。宋菱歌不再恨,可是,也因此,她的眼中也渐渐的没了他的身影。

她不爱他,这他知道,也知道强求不来。宋菱歌并不是温婉的人,如果不是她心里有邱延宁和夏逸飞的存在,她断不会接受他们的。可她的心里有他吗?或者曾经有,因为她恨他,恨的那么深切。他的感觉不会错。他与她一定曾经有过刻骨铭心的交集,不然,如她那样淡薄的人如何会那样恨他。只是,何时有过的交集?难道真得是前尘往事?是他上辈子作了孽,这一世来回报?就如菱歌收集无暇玉,明明已有了百多年的传说,明明只是简单的存在,三块晶莹剔透的玉,却在宋菱歌的手里完整而霞光漫漫。那不可思议的一幕,他怕是终生难忘了。也因而,他渐渐相信,他与菱歌一定有着前世今生的缘分。

一直想问菱歌,几次欲开口,却在宋菱歌温柔浅笑的幸福眉目中抑止了。有邱延宁和夏逸飞全心的呵护,宋菱歌很幸福了。如此,他问与不问,似乎也无关紧要了。就算前世欠了她的,这一世他会默默得守护着她,所欠的也算还了。说不上是心痛,只是失落,只是淡淡的哀伤。

把菱歌安全的送回凌天,他就离开,在心里他这样决定着。

乌同镇不是很大,却很出名。当地的人口也不多,却因为是处于三国交界的要塞而繁华热闹。几条宽阔的街道上商铺,酒家,茶肆,客栈一家挨一家,生意看起来都挺红火的。街面上往来穿梭的商队,贩夫走卒,各色行人,车水马龙的熙熙攘攘。

临近正午,宋菱歌他们一行也进了这个小镇。选了镇上最好的酒家来歇歇脚和填饱肚子。若是出了这个小镇,一边是凌天的地界,一边是去往西陵,身后便是南越了。

回凌天,回家了!

家,孤寂了十七年,曾经她的家,是那个冷宫中只有母亲和她的冰冷宫殿,是竹林里只有师傅和她的竹屋。

可现在,她的家?浅盈盈的笑隐在唇角,倚着窗,看着窗外喧闹的人流,浅浅的回眸扫了眼邱延宁和夏逸飞,只要有他们,有腹中的宝宝,何处不是家呢。家不再只是简单的一个屋子,那是他们三人共同的温暖。

“看什么呢,都看得出神了。”被搂进一个宽厚的胸膛,邱延宁性感的声音也温柔的响在耳边。

“看人,想家。”放松的把身子的重量压在邱延宁的怀里,宋菱歌娇俏的轻笑道。

“想家?菱想外公,外婆和舅舅了?还是在想我们的家?”邱延宁边问着,边含笑的亲亲了宋菱歌小巧饱满的耳垂。我们的家,这个词他喜欢,而且这一路上,也是他们经常讨论的话题。

痒痒的,宋菱歌呵呵一笑,躲开他的亲吻。因为怀孕,这身子越发敏感了。扭了下身子,斜嗔了邱延宁一眼,“别闹。”

正这时伙计开始上菜了,邱延宁也就赶紧拉着宋菱歌回了座位,张罗的让她快吃,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