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道:“太妃放心吧,黛儿也看得出,那西定王爷并非轻薄无行之人,不会与他气恼。”王妃笑道:“你气他没关系,只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那小子回来我可不好交代。”黛玉无奈的看着王太妃,道:“太妃你……你哪里要和谁交代了?”王太妃笑眯眯得道:“好了,不闹你了,还不成吗?”黛玉娇红着小脸,道:“太妃再说,黛儿就回家陪外祖母去了。”
在北静王府住了些时候,黛玉又回到了贾家。相较起来,她更喜欢王府里的安静平和,只是她现在终究是寄住在贾家的。长久不回也不成样子,又听说贾母身子不好,只得辞了王太妃和老太妃,回贾府了。送走了来看黛玉的人,紫灵不满的念叨着,道:“姑娘真是的,就在王府住着不好么?就住到王爷回来。陪着老太妃也好啊。看着府里乌烟瘴气的,一点都不好。”
香雪道:“不是说薛姑娘家是为选秀才寄住贾家的么?今年皇上取消了选秀,按礼制,下次选秀要三年后,难道他们还要等三年后吗?”雪雁欣喜的逗着相思,道:“这个谁知道。不过姑娘出去的这段日子薛姑娘倒是常来,她身边的莺儿也常来打听姑娘什么时候回来。怕是有什么事求姑娘帮忙。”紫灵冷笑道:“求姑娘?说得倒好听。只怕是想算计姑娘什么才是真的。”
正说呢。宝钗带着莺儿走了进来,看到三人在厅中收拾笑道:“你们都在啊,你家姑娘呢?”香雪道:“姑娘一路劳顿,给老太太请了安,又见了几位姑娘,现在睡下了。”宝钗笑道:“这林妹妹身子就是弱了些。正好哥哥刚得了一些补品,我带来了。几位姑娘就平日里多给妹妹做些补补吧。”莺儿将几个盒子放到桌上道:“这些是我们大爷刚送来给姑娘的,姑娘平日身子也好舍不得用。就送林姑娘了。”
雪雁随意看了两眼,道:“前天宫中皇后娘娘才命人送了许多药材,今儿北静王府又送了许多。我们姑娘便是药罐子也用不了这许多。宝姑娘很是不必破费。”宝钗笑道:“自家姐妹说什么颇不破费的。我也知道妹妹想来也不缺这些,左右不过是个心意罢了。雪雁姑娘还是瞧不起我们的礼不成?”雪雁点头,道:“如此,我们就先代姑娘谢过宝姑娘了。”黛玉不在,宝钗也没意思,便告辞离去。
紫灵道:“这薛姑娘什么时候这般好心,姑娘才回来就巴巴的来送礼了。”雪雁冷笑道:“谁管她是不是好心?他们送来的东西怎么也不会吃到姑娘口中去的。”香雪道:“不错。小心些总是好的。明儿拿到林总管那里去验验看,没有问题的话就给琏二奶奶送去吧。有问题就送到北静王府,待王爷回来在做理论。姑娘也吩咐了送一些补药给二奶奶。”三人都点头同意,不管药有没有问题,终归不会叫黛玉用薛家的东西。
黛玉躺了一会,休息过来。鸳鸯奉贾母之命来请黛玉去一起吃饭。黛玉笑道:“随便叫个丫头过来便是,鸳鸯姐姐还亲自跑这一趟。”鸳鸯笑道:“林姑娘平日待鸳鸯极好,泡个腿又怎么了?再说,老太太亲自吩咐了,怕姑娘贪懒,定要奴婢将姑娘请去了才算。”黛玉道:“外祖母叫吃饭我哪有不去得了。”便要紫鹃收拾了,与鸳鸯一道往贾母房里去。
到了房里,三春姐妹宝钗向云都以到了,连宝玉也在坐。看到黛玉进来,忙不迭的凑过来道:“妹妹去那北静王府好久了,可算回来了。”就要去拉黛玉于自己同坐,惜春一把拉过黛玉,道:“二哥哥,林姐姐还是和我们做的好。坐在你身边,万一那个没长眼的一个不仔细烫着林姐姐。”湘云也道:“爱哥哥林姐姐一向和惜春妹妹亲近,你拉他做什么?”
贾母笑道:“小孩儿家的,还争坐不成?玉儿做我身边,宝玉也坐我身边,云丫头就做宝玉身边,惜丫头就坐玉儿身边。这不就好了。”其他人都满意了,只宝玉眼巴巴的看着黛玉贾母如此说,他和黛玉就分在贾母左右手了。大家就坐,鸳鸯便吩咐丫头们上菜。贾母笑道:“我老婆子就喜欢看这些孙女们,也就不叫那些媳妇服侍了。她们自在,你们也自在些。”在豪门世家,嫁进门的媳妇地位是比家中小姐低的。所以平日一起用膳,姑娘们坐着,王夫人,凤姐,李纨这些是要站在一边服侍,等大家用完才能用的。贾母一向爱护后辈,也不常要人服侍。王夫人自然更乐得轻松。
席间,没有什么拘束,自然也就轻松些。贾母细问黛玉在北静王府的事,黛玉一一答了。听说北静王一家待黛玉极好贾母也放心些,道:“北静王府一家都极是好人。门第虽高,却少在人前摆架子。黛儿这性情是投王太妃缘的。”宝玉听黛玉说起北静王府如何,一脸向往,道:“到底是皇家王府,气派与我们家极是不同的。上回在林妹妹处,我还见了北静王爷,真是个一流的人物。薛家大哥哥还说北静王身边有七个极美的丫头,那紫灵就是其中之一,就是脾气坏了些,样貌倒是极好的。可惜我屋里就那几个丫头,也就晴雯高处众人几分。”袭人站在宝玉身边,听了这话,脸色很是难看。探春笑道:“二哥哥一个院里十几个丫头子侍候着还嫌不够?”
宝玉道:“人多又有什么用?若有像紫灵,晴雯宝姐姐家的香菱,或林妹妹屋里的姑娘们那般出众的七八个也就是了。”惜春冷笑一声,看着宝玉的眼神有些不屑,道:“二哥哥想得到好。却不知人家北静王是个王爷,你却是个什么?难不成北静王爷选丫头就是看着相貌得了?”
宝玉呐呐道:“我就是说说罢了,四妹妹却是生的什么气?”
湘云道:“我却觉得惜妹妹说的极是呢。身边的丫头还是要憨厚忠实的才好,袭人姐姐就是极好的。”宝玉有些不乐,道:“我也就是说说。林妹妹屋里的丫头不都是极出众的?可见林妹妹也是不待见那些长的平凡的。”
黛玉一直没开口,只觉得懒得和他说话,听他这么说,才抬眼冷然道:“二表哥说的什么话?你也不过生的比别人略好些,就说出这般辱人的话来。容貌乃是天生的,我又有什么待不待见得了?我屋里丫头长得好不好我也当她们是自己人,难不成她们今天好,我就留着她们,明儿里不好了,我就赶了出去?”
贾母看宝玉如此言语,心中亦是不悦。道:“宝玉,你这些姐妹说的话你很该听听。平日里别老和你那薛大哥哥胡混。也该多读些书,明些礼才是。”宝钗听贾母如此说,脸儿微红,暗道哥哥不是,面上却越发端庄,道:“老太太说的是。宝玉你莫要胡说惹老太太和林妹妹生气了。”宝玉是极怕黛玉的。在他心底深处,黛玉乃是最最倾慕之人,断不敢惹她半点生气。只得闷闷的住口。
宝钗这才笑着对黛玉道:“妹妹也别和宝玉一般见识,仔细气坏了身子。”贾母道:“这话才对。玉儿你很是不必理会宝玉,回头比叫他爹捶他。”吓得宝玉更不敢说话。黛玉道:“玉儿哪里是生气了,只是并着紫灵,北静王府的七位姑娘都是极好的人。二哥哥这般说话辱了姑娘们不说。北静王爷的名声又放到哪里去?”贾母吓得一跳,连连道:“正是,说的这般混话,若有下次,定要打得。”
宝钗道:“宝玉一向口无遮拦,以后多管这些就是。”过了片刻,宝钗又道:“我们家前日开了一处极好的茶楼,却不知妹妹可有空去走走。”黛玉看向宝钗,摇头道:“姐姐好意。我刚从北静王府回来。紫鹃他没也不容我再出去的。”紫鹃站在黛玉背后道:“正是呢,姑娘身子不好,偶尔出去走走也好。茶楼那种人多嘈杂的地方还是不去得好。”宝钗道:“其实,后天有个花市,我想着邀妹妹去瞧瞧,去茶楼也只是个顺便罢了。”
惜春笑道:“如此宝姐姐可有些偏心了。林姐姐刚回来还邀她逛花市,我们这些天天在家里闷着的到不闻不问了。”宝钗一怔,笑道:“我约了林妹妹,林妹妹愿意去了,你们自燃是也要去的。”惜春一脸兴奋,道:“林姐姐去不去啊?”
黛玉见她一脸期盼,只得点头道:“那就去瞧瞧吧。”
贾母也点头,道:“女孩儿家,虽说是养在深闺,到底出去见识一些也好。免得将来给人笑上不得台面。”
离了贾母屋里,惜春拉着黛玉道:“林姐姐,听说你带回了一只鸟儿,我可要去你那看看。”探春也笑道,“正是呢,昨儿就听说林姐姐新养了只叫什么红豆的鸟儿。我们可要去看看。”紫鹃笑道:“什么红豆啊,是叫做相思的。那只笨鸟老叫自己红豆。”宝钗掩唇轻笑,道:“送着鸟儿之人可真是有心。”宝玉听了也囔着要去看,一行人又向着黛玉的屋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