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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宝钗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不是太太生辰将近,我娘出了些银两,摆几桌酒席,请了出戏班,为太太贺寿罢了。”探春秀眉微扬,道:“真是奇怪了。贾家府里人的生辰却要薛姐姐一个外人来操持?”宝钗微笑道:“太太到底是我亲姨妈,又怎会是外人?娘说太太嫁到府里来还未过过生日,所以今年也就热闹些。”惜春道:“薛姐姐生在商贾之家,向来是不知道这官家的规矩的。婆婆在堂,这入门的媳妇是没有资格过生日的。莫说太太了,就是大太太,东府里的尤嫂子等等,又有谁是正经过生日的?岂不是对老太太不敬?”

宝钗一怔,看着惜春道:“这规矩,我们自然懂得,到底太太宫里贵妃娘娘的亲娘,若是如此草率,岂不是对娘娘不敬?林妹妹看呢?”黛玉懒懒的看着宝钗道:“既然是薛姐姐的意思,薛姐姐就自己看着办吧。却问我这个什么都不懂得人做什么?我们姐妹左右不过就是吃两杯酒凑个热闹罢了。”

惜春拍手道:“正是呢。薛姐姐要办不妨就办大点,我们也好凑个热闹。可惜,却帮不上什么忙了。”宝钗怔了下,脸色有些僵。他专程来说此事,本意就是想叫大家出些银两,不想惜春却如此推了回来。却也无奈,只得道:“|那姐妹们届时可别不来。”探春笑道:“又便宜占我们一向跑得极快的。”

说完正事,宝钗依旧坐着。三春等人都不愿与她说话,甚觉无趣。又坐了一会便告辞了。唯有宝钗稳稳的坐着,毫无厌倦之色。黛玉道:“薛姐姐可是还有事?”宝钗踌躇了一会才启口道:“林妹妹前日进宫,可见到西定王爷了?”

黛玉不解的道:“见过了又如何?”

宝钗问道:“他……好吗?”黛玉挑眉,一边的紫灵亦是好奇的伸直了耳朵。太好吗?这般亲密的话从薛宝钗口中吐出,令人有一种相当怪异的感觉。紫灵笑道:“听说薛姑娘家这一两年与西定王府走得颇近,怎么却问起我们姑娘来?”宝钗羞红了脸,这一两年,虽说刻意与西定王府接近,许多生意多是半卖半送,却也只接触到西定王府中层的管事。西定王府的人连个边都没摸着。宝钗道:“听说妹妹极得西定王的缘,所以边想问问妹妹。还请妹妹见告。”

黛玉道:“薛姐姐这话差了。黛玉与西定王爷不过数面之缘。谈不上什么得不得缘的。”宝钗闻言,也不好再问,讪讪的走了。

黛玉道:“薛姐姐怎么问起西定王来了?我看她来说太太生日是次,问西定王的事倒像是主了。”紫灵笑道:“还能为了什么?依紫灵看,这位薛姑娘怕是对西定王动了情了。真是命苦啊。现在我都有些同情她了。”黛玉不信,道:“这是为何?”紫灵笑道:“我们家王爷说的啊,若是那个姑娘爱上了西定王爷,就惨了。因为西定王对他不爱的人,那手段……”说着,不由打了个寒颤。

紫鹃听着紫灵说宝钗喜欢西定王之说,笑道:“若真是如此,倒是希望西定王能看上薛姑娘了。”紫灵忙问为何,紫鹃道:“如此一来,薛姑娘得偿所愿必然不会再来算计姑娘,西定王也就无瑕来烦姑娘了。”黛玉笑道:“哪有这般容易,这终究是讲个缘分的。无缘的话也是勉强不来的。”紫灵扁扁小嘴,道:“西定王一想眼高于顶,若是瞧得上那薛宝钗那般女子,只怕早就妻妾成群了。皇家就算什么都没有,美人总是最多的。”

黛玉只得叹息,道:“薛姐姐这番心思……”

紫灵毫不在乎,道:“那也是她自己的事。妄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罢。”

王夫人的生辰,并不能宴请外人,便禀了老太太自在府中请了戏班子,办了几桌酒席请荣宁两府众人。王夫人觉着面上有光,很是高兴。心中更加觉得宝钗端庄识大体,又是自己的亲侄女,如能配给宝玉,实在是美事一桩。

将要开席时,鸳鸯扶着贾母也来了。众人连忙迎着,贾母坐到了上位,笑看着黛玉道:“玉儿坐到外祖母身边来。”黛玉抿唇一笑,道:“今儿是舅母生日。玉儿还是与姐妹们坐在一处的好。”惜春拉着黛玉道:“姐姐,你可是御封的郡主呢,怎么能和我们做下面,你不好意思,惜春陪你好了。”就要拉着黛玉坐到贾母身边。

宝玉站在王夫人身边看着黛玉姿容如花,早已如痴如醉,忙叫道:“宝玉也要坐祖母身边。”贾母看着自幼在身边养大的孙儿,目光慈爱,笑道:“宝玉也过来坐。两个玉儿都坐在我身边。”宝玉忙蹭到惜春面前笑道:“四妹妹你让让吧。”惜春冷笑道:“二哥哥,老太太要你坐她身边,你却来和我挤什么?”宝玉脸一红,看着黛玉,也不说话。黛玉转开目光,只淡淡的道:“舅母生日,二哥哥你闹什么?还不去坐好。”宝玉忙应了,在贾母身边坐好。”

大家纷纷就坐,迎春是大房的,探春却是庶出的,因此坐在了第二席。宝钗却同王夫人薛姨妈与黛玉同坐。贾母看在眼里,只是一笑,也不说什么。”

吃过饭后,又要看戏。贾母依旧携了黛玉同坐。宝玉自然也就跟着。湘云便也挤到贾母身边。贾母素来喜欢热闹,也就高兴的由着她们。黛玉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台上的戏,到并没有真的看进去,只觉得眼前的热闹繁华令人不适。只想快点摆脱。

贾母见黛玉如此,便道:“玉儿不舒服么?怎嘛脸色不太好看?”黛玉摇头,恭顺有礼的微笑道:“只是有点累了。”便端起桌上的茶要喝。贾母见黛玉面上淡淡的,也只有叹息。黛玉掀开杯盖,对这茶水皱了皱眉,她并不爱喝茶,只是此时,却找不到话与外祖母聊。

正要喝,突然一道外力冲来,却是站在宝玉身后的晴雯不知怎的竟然突然歪倒下来,正向黛玉砸来,撞得椅子一震,黛玉手中茶水就要洒出,站在黛玉身边的香雪连忙伸手挥开。紫灵亦是一把抓起晴雯,一手扶住椅子。黛玉吓了一跳,到并没有伤到。忙看向香雪,道:“你手可有伤者?”雪雪微笑着伸出手道:“不碍事,茶水不太烫了。”

紫灵扶着晴雯,道:“你们是吧。”晴雯惊魂未定,脸色有些苍白,摇头道:“我没事,多谢紫灵姑娘。”紫灵只是将秀眉一挑,并不说话。

却说茶杯落地,清脆作响,在场众人皆是一惊。王夫人更是脸色大变,怒道:“哪来的贱婢,如此无礼!”众人皆静,台上的戏也停了。晴雯吓得连忙跪下,道:“太太恕罪,晴雯失礼了。”王夫人看着晴雯姿态风流,竟与黛玉有三四分相像,更是不悦,道:“是宝玉房里的人?”

宝玉一向极喜晴雯的娇俏婉转,忙道:“正是。晴雯不小心的。还请太太饶了她吧。”王夫人看着晴雯,淡淡道:“如此冒失之人,怎么能在宝玉房里服侍?何况还惊吓到大姑娘。大姑娘如今是郡主之尊,如何冒犯的?给她些银两,送了出去吧。”

晴雯脸色惨白,却并不再开口求饶。黛玉道:“晴雯只是不小心罢了,还请舅母饶了她吧,今天是舅母的生日,还是不要动怒为好。”王夫人道:“这贱婢差点伤到姑娘,如何能饶?”黛玉笑道:“黛玉并没有受伤,不碍事了。今日大喜,就请舅母格外开恩吧。”像贾家这样的家里,被打发出去的丫头只能配个下等的奴才,别家府里也不会收,日子是非常难过的。

宝玉也连忙道:“林妹妹说的是,今天是太太生日,就饶了晴雯吧。继续看戏吧。”

凤姐也道:“正是呢。罚这丫头事小,莫搅了老太太看戏的兴致才是。”王夫人这才坐下,脸色已久难看。凤姐连忙吩咐台上继续唱。一边的平儿悄悄将晴雯带了下去。此时,台上已换了一场戏唱着,那花旦正咿咿呀呀的唱着,湘云突然叫道:“哎呀,林姐姐竟与那戏子长得十分像呢。”众人一愣,都向台上望去,果然见那花旦脸上并未施多少脂粉,果然和黛玉的样子竟有七分像。宝玉一看,愈加高兴,拍手道:“果然如此了,竟像是林妹妹的亲姐妹了。若是能留下与我们做姐妹倒是极好的。”湘云要道:“与林姐姐做姐妹才好的,旁人定不知道不是一家的。”

宝钗掩唇笑道:“以前只当妹妹这般容颜是独一无二的,不想今日却见着一位,虽少了三分姿容,倒也真是极相似的。”探春等人脸色大变,惜春站起来就要说话,湘云又绕到黛玉跟前笑道:“姐姐若与台上姑娘穿的一样,定然是一摸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