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谁动了朕的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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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可是现在,他的身体越是痛苦,心中就越是释然。

娘子,你知道吗?我一直是醒着的,一直什么都知道。我不想让你死,可是又好舍不得你。知道时间不多了,我真的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和你在一起,连一刻都舍不得浪费。可是,我知道,我终究有一天是要离开你的。

金风玉露,只求这一夜最后的相逢。

娘子,你要好好活着……

翌日清晨。

花月见看十一的屋里迟迟没有动静,有些担忧地过去敲门。结果却发现十一好好地睡在床上而轩辕宸烨却消失不见了。

这些日子有十一的地方就一定有轩辕宸烨,现在他突然不见,花月见心中一惊,有种不好的预感。花月见看到地面上有几滴黑色的血迹,更是心绪不宁。花月见困惑平时极为警惕的十一此番他进来了却毫无反应,急忙担忧地跑过去给她把脉,然而异常惊愕地发现她脉象平稳,先前的毒已经全都解了。

沧海和冷墨痕全都闻讯而来,而诊断结果也全都和花月见一样。

花月见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单手抚额,道,“完了!我这个笨蛋!我居然忘了……烨他的血和十一是相配的。”

沧海叹了口气,“想必他早就已经知道十一中毒的事了,而且早就下定决心要牺牲自己救她。难怪他这几天这么奇怪。是我们太大意了!”

“想必他折腾了十一整整一夜,也是为了让十一毫无反抗能力。他知道十一百毒不侵,任何迷—药都是可以轻易分辨出来,而点穴的话以十一的功力又可以轻易冲开。”花月见苦笑一声,随即又咬牙切齿道,“他还真是用心良苦!可是他怎么可以这样擅作主张也不和我们商量一下!现在又一个人悄悄逃走,准备一个人等死!他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兄弟!”

“因为他知道我们不可能同意的,而十一更不可能同意。”沧海道。

“那现在怎么办?十一醒来我们怎么和她交代?”花月见烦躁地揉乱自己的头发。

一直沉默的冷墨痕断然道,“绝对不可以告诉紫苏真相。”

沧海表示赞同地点点头,完全能想象出若是十一知道真相后会怎样。

花月见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老前辈,烨他真的没救了吗?”

“这便要看他的造化了!”冷墨痕不忍看花月见和沧海绝望,只是模棱两可地说道。

“我去找他!他应该还没走远!”沧海说着便立即站起身子准备往外走。

花月见却阻拦住沧海,道,“师兄,还是让我去找烨吧!”

花月见一叫他师兄沧海就知道没好事,但是这次他可不想让他,他们谁也不想留下来面对十一。

两人正争执着,床上的人儿眉头蹙起,小声地低吟一声。花月见和沧海神经骤然绷直,然后两个人一起迅速离开了屋子,只留下冷墨痕一个人应对着。

“就知道这帮死小子靠不住!”冷墨痕吹胡子瞪眼地看着花月见和沧鹫逃窜的身影。

“外公,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胡子怎么了?”十一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冷墨痕原本长长的白胡子此刻只剩下了半截,而且颜色很诡异,像烧焦了一样。

现在的重点不是他的胡子啊……

“呃,没事,烧焦了而已。”冷墨痕不自在地抚了抚半截胡子。

“烧焦了?”十一眨了眨了眼睛。

“呃,是啊!还不是为了给你调配解药弄得。小紫苏,自己把脉看看,会有惊喜哦!”

“惊喜?”十一狐疑地用指腹搭上自己的脉搏。

“毒解了?怎么会这样?”确实是惊喜,但惊远远多于喜。

十一惊疑不定地看着冷墨痕,神情甚至有些警惕和忐忑。

“当然是外公我给你调配出解药了啊!”冷墨痕颇为自豪地说道。

“是吗?”十一的脸上完全没有相信的痕迹。

冷墨痕的脸瞬间垮了下去,“小紫苏,你那是什么表情啊?你对外公就这么没有信心?”

十一急忙解释,“外公,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

十一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掌心,掌心里不知何时多了两道利器割伤的痕迹,难怪刚才隐隐觉得掌心有些疼痛,不过上面已经抹了一层淡绿色的药膏。十一看着这两道伤痕,心突然似是被金丝团团勒紧,无法呼吸。

十一看向冷墨痕,微微举起自己的手,颤抖着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冷墨痕回避着十一的眼光,有些结巴地说道,“这是你不小心弄伤的。”哎!这孩子眼神这么犀利做什么?冷墨痕心里抱怨着,在十一的目光下感觉自己根本无所遁形。

“不小心弄伤的?那为什么我自己不知道?”十一心中的慌乱更甚,忽得惊得一个激灵,“外公,阿七呢?”

十一迅速掀开被子爬起来,可是双腿却软得无法站立,冷墨痕急忙去扶住她,“小紫苏,你还是好好躺着吧!那臭小子昨晚未免太激烈了!”

十一的脸蹭得一下全红了,重新坐到床上,有些尴尬和不安地看着冷墨痕继续问道,“阿七呢?”

“阿七,阿七他……”

不待冷墨痕想好借口,十一却突然痛苦地单手捂住胸口。

“小紫苏,你怎么了?”

十一紧紧揪住冷墨痕手臂处的衣服,“你告诉我,是他为我换血的是不是?是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他!”

冷墨痕摆着手,答得飞快,他的脸上如此明显地写着“心虚”二字,十一的心已然跌落谷底。难怪他即使毁容了也完全没有逃避她,难怪他每时每刻都不愿意浪费,他把逃避她的时间节省了下来,他甚至把睡觉的时间都节省了下来,只因为他早就预谋要离开她了,可是她竟然没有发现,她怎么可以没有发现……

“小紫苏,你相信外公啊!真的不是他给你换血的。”

“不是他,那你让他出来见我。”十一说道,眼神中的痛色让冷墨痕无言以对,事情彻底被他搞砸了。

“小紫苏,你去哪儿啊?”

十一挣脱冷墨痕的搀扶,强忍着不适起身,整个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

“我去找他。”

“小紫苏,你别急,月见和沧海已经去找了!”

阿七,你若是敢死,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阿七,你会没事的对不对,你知道我不能接受的,所以你一定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对不对……

城北荒郊,一处异常简朴的别院,名曰鹤园。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

一方石桌,对弈二人。

一人穿着件飘逸的青夹春衫,衣裳略旧,近乎天际水色。只见那人约莫四十不惑之年,身材修长,既具有北人伟岸,又不失南方人的典雅。

另一人却是鹤发童颜,耄耄之年的老者。只见其眸子明莹,蕴涵光华。诗意之气,随着他在风中的衣褶飘起,缥缈难即。

院落不大,围绕着澄澈的水塘。二人之旁燃着香炉,数只雏鹤正逍遥自在地交颈而舞。一张古琴,安放在对面的竹案上,根根银丝,似在诉说锦瑟般的年华。

“啪”的一声棋子落盘的声音之后,听得老者爽朗地笑道,“哈哈,李丞相,你此番可是连输三局了!”

中年男子也不在意,只是摇摇头道,“太傅棋奕精妙,奕霖甘拜下风。”

“丞相不是下风,怕是心不在焉才是吧!”太傅洛清鹤抚着胡子说道,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仙风道骨之气。

丞相李奕霖也不答,只是吟叹道,“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吟罢,又意犹未尽地重复着“但使愿无违,但使愿无违……”

“老朽深知丞相被逼辞官便是为了这五个字,可是听丞相的语气倒似是极为不甘的。”洛清鹤说道。

“那太傅呢?太傅继下官之后辞官归田可有不甘?”

“哈哈,老夫老了,已经没了你们年轻人的冲动和抱负,怎会有不甘?更何况,这是皇上当年的密旨,老夫自当心甘情愿。老夫十六岁出仕,为官六十余年,侍奉了两朝君主,至耄耄之年已然恋旧林,思故渊。此番承蒙皇上恩典,能这般煮酒赏鹤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洛清鹤洒脱地说道,但话中也是别有深意。

“可是,下官实在不懂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当初皇上刚刚登基的时候曾密诏我等,告知若是有朝一日他对刘尚书起了杀意,并且罔顾朝臣和所有百姓一意孤行,四处征战,让我们便请辞来此鹤园休养,不再过问朝堂之事。当初下官以为皇上这么说只是自警而已,谁知道居然真的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皇上继位之前虽然并非大贤大能,但你我都知道皇上若是能专心朝政定能成为一代明君,而皇上继位之后也真的雷厉风行,短短时间内就稳固了帝位。皇上励精图治,下官自是欣慰跟随明主。可是如今皇上突然倒行逆施,当日预言成真,这实在是让下官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皇上是有什么不能告知我等的计划所以故意这么做的?下官想要反驳,可是又唯恐若这真的是皇上的计划,下官的无知会坏了皇上的大事!”李奕霖说出多日来心中的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