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彩云追月》旋律委婉,淡淡月华之下,月光如水,朦胧中带有一些生机。云月相逐,相映成趣。
一唱三叹的曲调,西门千秋听了一遍,便微微笑着,伸手取出身后长笛,搁置唇边,笛声悠然而出,弦声铺展如流水,错落层叠,将叶笛的声音缠绕,丝丝流长。相和的笛声荡漾在波光粼粼的水面,起起伏伏,悠然飘洒……
此时此刻,西门千秋眼中再无他物,只余这笛声与眼前的人影,深深凝视着眼前的女子,凤目中浮光幽暗,带着些许的忧伤与执着,慢慢蔓延到心口,轻凉而微涩。
大楚已经开始了蚕食天下的步伐,大魏已亡,唯余楚、唐、大齐与大兴四国。最近密报显示,大唐对大齐明显有所图。大唐除训练水军外,在南部屯兵秣马,可想而知针对的会是谁。
而大楚现在明显不会对大唐有野心,那就只剩下一个目标,大兴。尽管楚军不擅长水战,但很难说楚云飞因为这样的原因会罢手。
眼前的女子有情,但却也是一代君王,她断不会因为私情而改变对天下的野心,在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自己就算再努力,恐怕她也不会暂停脚步。既然如此,那就让一切全部扬起,待尘埃落定,说不定她便能看到自己的心吧。
萨云萝无声的看着西门千秋。这个美男子身上有着淡淡暖如春风的气息,就算黄沙飞天,残阳零落,他的微笑也是那样的动人。那浅浅的梨涡会是她一生永不忘的记忆。
或许笑着转身后,此一别便是天涯。
微微叹气,萨云萝有些无奈的把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抬眸便迎上西门千秋的明亮的凤目。两人眼神轻触,明眸坦亮。这一刻,亭中似乎异样的温馨温暖,看着看着,时光仿佛倒流,回到那曾经的以往,心头万般思绪流淌,目光中沉淀下淡淡的安宁与微笑。
在眼前人清亮眸光的注视下,西门千秋淡淡转出一笑,低低呢喃道:“三三,其实我什么都不想要,我想只要你。你,明白吗?”
心突然漏跳了一拍,萨云萝垂下眼眸,半响无语。自己该如何回答?于他,始终心存愧疚,他曾经的种种,自己怕是无论怎样都难以还清了……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叹,萨云萝抬头循声看去,一只温暖的手轻抚下颚,瞬间唇已被吻住。
西门千秋俯身低首,切实的热度带着无限的温柔让萨云萝有些发抖,带着包容的眷宠让她无处可逃,急欲推开的冲动也在带着爱意的吻中逐渐消失,脑海里只余下他薄唇的温热。
桃花眼迷离,终于缓缓闭上,只觉得心在沉重的跳动,有些不忍,有些无措的任由他锁着自己,直到觉得过了漫长的一段时间,微抬眼眸,四目相对。西门千秋眸中溢出的温柔光影似要将她溺毙其中,轻轻的开口,轻轻浅浅的说着,一字一句的说出来,仿佛要将接下来的话烙在她心底:“三三,不知道还有没时间,有没有机会。对你,我从不想放弃……”
迎着他的眼睛,萨云萝无从回答,只是静静看着西门千秋如一泓秋水的凤目,映射着天际那轮高悬的圆月,明亮,清冷,孤寂,不忍伤害却无法满足,究竟是自己太过残忍,还是世事太过无奈?
轻轻放开拉住三三的手,西门千秋安静的坐下,一言不发,执壶替自己倒了一杯酒,又满了一杯递给萨云萝,而后两人都不再说什么,只是喝酒,吟诗。
浅吟低唱,世间最难的就是一份情缘,最珍贵的,也是一份情缘。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此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月儿圆缺,三三,你可会想起我?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月之阴晴是自然规律,人的离合却是不得已,一国君主和一国王侯,既在其位当谋其政,就算有爱,在家国天下面前,又哪里容得肆意?说什么孰是孰非?
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桃花眼渐渐迷蒙起来,心里有些难受,让萨云萝低低叹息着。
似醉似醒中,西门千秋静静的看着她有些孩子气的动作,嘴里咕哝着什么,不由宠溺一笑,伸手挥退了侍女,弯腰小心的把萨云萝抱起来,朝着外面走去。怀中佳人身上一股幽香,淡淡酒香,软香温玉在怀,真希望时间能停止,什么也不做,就这样便好……
只是可惜,软轿就在前方,不管自己如何不愿,她都要回宫。俯身将佳人送入软轿,昏暗的轿内只看见她朦胧的花颜。西门千秋暗叹,刚欲退出,忽然间萨云萝突然睁开了迷离的桃花眼,似醒非醒,貌似很认真的低低说了声:“还有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西门千秋浑身一震,直直地看着她,只是三三似乎恍如未觉,梦呓般的说完后,便又软软的靠向一侧,缓缓闭上了眼睛。
看着双目微闭,满脸红晕的三三,西门千秋久久无语,轻轻放下轿帘,对女帝随从轻声吩咐起轿。而后静立原地看着软轿在一群侍从的簇拥下,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三三说什么来着?陪自己追月?低头一笑,西门千秋负手身后,慢慢走回踏月殿。
身后一个影卫悄悄走进来,低低声密报,西门千秋听完微微一怔,缓缓到刚刚喝酒处兀自坐下,伸手拿起三三喝过的酒杯,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楚云飞这次来大唐,竟是有备而来。
大楚王后,大唐天子,楚云飞你的这个选择题貌似也不怎么样,究竟是你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三三?三三可是那种甘愿俯身称臣妾退居幕后的女子?
软轿进了皇宫,停在了飞霞殿前,轻红忙扶了萨云萝下轿,孔二保也悄声嘱咐了侍女去取醒酒汤。
看了看陛下被轻红扶住还有些摇晃的身影,孔二保不由叹了口气,这陛下和那个俊美异常的大兴豫王之间,似乎也流动着似深若浅的情意。可这陛下好像还没弄明白,人家大楚大王和他那人精一样的老娘可是盯着紧呢,今晚去国宾馆的事,怕是早就传到了人家耳朵里。从目前来看,陛下想向外发展的空间实在不是很大。
想着孔二保摇了摇头,嘱咐侍女们长点心眼、看着眼色用心侍奉陛下后,方才离去。
轻红扶住女帝进了内殿,小心的放到了榻上,又喂着喝了半碗醒酒汤,萨云萝闭着眼睛躺着,眼角还残留着点点泪痕。
重重地叹口气,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帷幕后闪了出来,和轻红打了个手势,轻红低声道:“热汤已经备好。”
看了看榻上烂醉如泥的小妖女,楚云飞点点头,抬手示意她退下,轻红看了看沉睡的陛下,面上现出一丝为难。昨夜丢下陛下,第二日陛下的眼刀差点把自己砍死,这如今再丢一次,陛下醒来会不会真的砍了自己?
看着小侍女有些担心的表情,楚云飞唇角轻扬,淡淡说道:“陛下这样如何睡得好?你放心去吧,这里有朕。”
轻红一想,前些日子,婆婆已经特意嘱咐过,尽量不要打扰大楚大王和陛下独处。昨夜,两人在殿内饮酒赏月,并没出什么事。早晨陛下醒来,虽说眼刀片片,却也没说什么,这大楚大王既能在陛下寝殿出入,想来与陛下交情颇深,认真想了想,轻红也不再多说,俯身施礼退下。
最后一个侍女离开后,内殿顿时静悄悄的一片。
楚云飞静静站在床前,看着小妖女酒晕上颊的俏脸,看着羽睫下紧闭的桃花眼,散发着诱人光泽的樱唇,碧蓝海微微眯起,硬生生按压下心里泛起的一丝不悦。
线报说小妖女去了国宾馆,馆内情形不得而知,却知是那个红包套把她抱了出来,和红包套喝酒竟然喝醉,还念着什么腻腻歪歪的诗句,知道小妖女不在意自己,却没想到小妖女竟然这般不把自己放在心上,自己还在长安,她竟敢当着自己的面,就想做墙头的那枝红杏!
前些日子,自己发现小妖女似乎不能抗拒红包套的温柔以对,一个笑容就让她神思恍惚,所以也刻意改变了方式,想让小妖女醉在自己的温柔里,可是……好像并没有什么用。为何那个红包套的温柔对她百试百灵,轮到自己了反而让她更加防备呢?
楚云飞烦恼地叹了口气,妖女,朕究竟该怎么做,你才能明白?想了半天,没有什么结论,楚云飞认命地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冷面大王算是折在小妖女手里了!
几步走过去,弯腰轻轻地把小妖女抱起来,楚云飞走进了后殿。
雕花大浴桶里已经放好了热汤,单手脱去她的外袍,抱着佳人直接跨进去,楚云飞舒舒服服地靠在桶壁上,享受着本该属于大唐女帝的热水浴,让还处于昏昏沉沉状态的小妖女坐在自己大腿上,伸手慢慢帮她解开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