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条船在点火后靠近了大齐了战船,并在瞬间爆炸,不易移动的大齐楼船顿时陷入一片火海。大唐水军趁势发起了总攻,霎那间喊杀声震天。
正坐在中军做着打败大唐好梦的彦子青,突然被跑进来的副将惊的回神,见他满脸惊恐的模样,彦子青心知大事不妙,忙走出船舱察看。只见外面爆炸的响声、冲天的火光、鲜红的血夜,泛红的波光,与天边一道绚丽的嫣红交相辉映,交织成彦子青恐惧至极的血红。
萨云萝站在御舟窗口,静静的看着这片可怕的红色,数十万人手持刀枪剑戟,拼死厮杀。他们彼此并不认识,更谈不上仇恨,但是,因为天下的争夺,他们就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士兵的惨叫和哀号声让人闻之胆寒,这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无情和残酷。
战船损失惨重,大齐水军一败涂地,战船和数万将士只剩了不到三分之一,彦子青见大势已去,慌忙逃窜,大齐水军太过轻敌,且激怒了大唐女帝,此战可谓惨败。
在胜利的激励下,原本对水战没有把握的大唐将士异常勇猛,利用己方战船小,零活的战术,抓住大齐战船体积大运动不灵活的弱点,一路追击,又击沉大齐战船多艘。
彦子青下决心尽快退守济水的第一道防线采石,并调集兵马抗击大唐军队。而大唐一方,初蒙率领的铁骑已经跨过沣水,迅速进入大齐境内。大齐内忧外患,上下乱成一团。
采石是个峡口,大齐在此处设立了很多水下暗桩,并以铁链、木排封锁水域,阻止大唐水军前进。
萨云萝并没有着急进攻,而是等着初蒙的铁骑到了附近,初蒙负责攻打陆上工事,水军以猛火油柜和漂雷进行轰炸,用了两日的时间终于清理出了一条水道。
一边逃窜,彦子青站在船头破口大骂,抬眼瞧见一个身材高大,带着银色面具的人率着大军追来,抬手搭弓,一支连环箭“咻咻”射出,其中一只箭差点穿透他的头颅,彦子青重伤,大齐水军更是兵败如山倒,主将死的死,逃的逃,群龙无首,大齐将士皆失去抗争之心。
大唐铁骑和水军密切配合,一支水路而行,一支陆路前冲,直向大齐腹地压过去!
彦如画实在想不到大唐女帝竟会趁比试之机向大齐宣战;更加想不到被称为天下闻名的大齐水军竟然这般不堪一击;同样没有想到的是大唐竟然有那种可以无坚不摧的火器,几处被称易守难攻的城池竟被大唐铁骑几声震天轰响,便将城墙炸成了不设防的所在;益发想不到的,是大齐的百姓,城池的陷落换来的不是百姓的抗争,居然是百姓的欢呼,那样利国利民的新政终于可以来到自己身边了!
一个月的时间,大唐军便打到了大齐都城郢州城的门户定州。围城六日,没有开仗,第七日,夜已深,萨云萝站在中军帐前,抬头看着定州城上的点点灯火,一言不发。
此番一战,楚云飞不离左右,甚至抢先一步代她追剿彦子青,只为她能身体康健,日后平平安安生下宝宝。如今,就站在她身边,看着小妖女飘忽的视线,顺着她的视线向南面看着,二人皆没有说话。
“云萝,有你的上将军亲自出马,云萝还不放心?夜深了,还是进去休息吧。”半晌,楚云飞担忧的看着小妖女,低声说道。
“不,”萨云萝微微摇头,看着南方淡淡说道:“时辰差不多了,再等等……”话音未落,一声巨响传来,萨云萝不曾防备,吃了一惊,未及转身已被楚云飞轻轻护在了怀中,只听他在耳边轻声说道:“云萝,别怕,有朕在……”
定州城方向燃起大火,浓烟弥漫,将天空中的星星都遮住了。
一片喊杀声中,大地似乎也为之颤抖。萨云萝微微皱起了眉头,楚云飞看了看她,伸手替她掩住了耳朵,把人揽紧了些。
萨云萝没有动,任由他揽住自己。金戈铁马,征战杀伐,贴着他宽厚的胸膛,自己心里安静而安心。四周的动乱的似乎渐渐远去,剩下的,是平静,和温暖。
幽幽叹了口气,萨云萝从他怀中抬头,看着遥远的夜空,低声道:“快要结束了,很快这里就是一片鱼米之乡的乐土。”透过硝烟和喊杀声,她看到了水乡宁静和平的未来,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选择江南老?
自古以来,征战杀伐,便是刀剑浴血,九死一生。西风惨烈,平野广阔,残阳胜血。楚云飞俯首看着怀中的小妖女,心里升起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云萝素来就不喜杀伐,她一直所说的什么人权自己听不懂,但是,在这火光纷飞的战场前,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江山王位,不过就是游戏一场,半晌,抬起碧蓝海看向远处,深眸中带着沉思如海。
定州破,大齐大半国土已经沦丧,只剩了郢州及郢州以南的区域,彦如画寝食难安,至彦子青战败消息传来,已几夜未眠。
大齐最精锐的部队全部设在北边,南边因为是山地形成的天然屏障,所以很少驻军。现在的大齐可以说是不堪一击。大齐的精锐部队其实就是彦子青手中的兵马,如今已经被大唐所败,溃不成军,大多成了大唐战俘,大齐再无力抗争,何况彦子青伤重已经不能视事。
大唐铁骑兵临郢州城下。
这日早朝,辉煌巍峨的交泰殿上,大齐朝臣垂首肃立,默不作声。大殿正中上龙椅庄严,鎏金夺目,彦如画盛妆华服端坐其后,娇美的面容憔悴,坐在上面皱眉看着殿下群臣。
微微抬眸看了出去,殿宇起伏,巍峨雄壮,琼阶御道流光似水,自己是经过了怎样的路才有了这样的心思,有了这样的经历?高高在上的帝宫天阙,似乎俯瞰苍生,却谁知这背后的风雨?这壮丽与繁华是怎样铸就?
国土沦丧,百官云集,却无人敢出面抗敌,自己这个朝廷、这个女皇就这般命短吗?同样是女人,为何大唐女帝登基得天下就一切顺利,轮到了自己就诸事繁多?
“诸位臣工,难道大家都无良策?朕对诸位不薄,此千钧一发之际,何人可以为朕分忧?”彦如画带着一丝恳切,一丝恼怒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响起。
诸臣微微抬头,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那个……女皇陛下,不是大家不想,而是大唐铁骑根本就是一个噩梦!
他们那种无坚不可摧的火器,能将所有炸成碎片。而且在昨日,大唐铁骑已经在北门轰炸过一次,那样高厚的城墙都坍塌了,大唐还有什么地方无法进入?
虽然城已破,但是大唐兵士却在炸毁城墙后迅速退去,并没有冲进来的意思。城中百姓本有些惴惴不安又有些期盼,还有些害怕,万一大唐女帝对大唐臣民友善,对破国的大齐百姓没有那么好的善心呢?待见到破城不入,却井然有序的退去的大唐兵士,城内的百姓纷纷暗地讨论,或许大唐真如传闻般那样呢。
城内百姓只为自己是否能过上太平日子担心,而朝堂内的当政者却在想着如何应付现状。
这城里城外的状况众臣皆心知肚明,城已破,却始终不攻进城来,大唐女帝是何意,稍稍有点头脑的人便知道。不是大唐不想攻城,也不是大唐怕了城中的守兵,而是人家看准了如今的大齐毫无反手之力,想你主动出降。
如今包括彦如画这个女帝在内,大齐人不得不承认,大唐之所以能在短短时日有今天的奇迹,并非单单是南郑遗臣的辅助,那英姿飒爽的大唐女帝分明是个用兵治国的奇女子。
高高在位的大齐女皇与之根本不在同一水平线上,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而今,大唐兵临城下,破城来了个猫戏老鼠,围的你满心煌煌,就是不主动攻击,这样的局面了,还打什么?又拿什么和人家打?
彦如画看着依旧低头不语的众臣,恨不得冲下御座踹的踹,劈的劈,平时高谈阔论,趾高气扬个个都了不得的样子,如今国难当头,正是用人之际,这些人竟然都成了缩头乌龟?!
殿中一时静得有些瘆人,这时忽听外面响起脚步声,意外之声过于突然,众人皆偷眼看去,原来是一个内监急匆匆跑了进来。只见他一直跑进殿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禀报道:“启禀陛……陛下,贤王殿下到!”
什么?贤王?!彦如画猛然抬头,眼中满是震惊,微微张着嘴,一时既忘了答话,也不记得怒斥内监早朝擅自闯进来的死罪。众臣也皆尽回身,贤王早以叛国潜逃为名公布于众,如今竟然回来了?!
彦如画就这样直愣愣的看着殿门开处,不发一言,直到看到李政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处。贤王李政一身常服,缓带青衫,踏玉阶翩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