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人海,滚滚红尘,只有一个人,能生死相许,付出所有来相守。
黛玉一直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找到这样的男子,找到属于她的美丽情缘。
如今,她终于寻到了,将来的人生,她要与这个男子展翅同飞,翱翔天地,并肩同行,携手一生。
水涵听了,眼睛闪闪发亮,如天空最清亮的皓华,晴照万里,目光中带着无限温存和依恋,道:“玉儿,前生我一定做了很多好事,才能遇上你,得到你的真心。”
黛玉朝他唾了一唾,嗔道:“呸,没羞,哪有人这样夸自己的?”
水涵轻轻一笑,也不辩驳,只道:“玉儿,你还是随我去晴梦园吧,那样,我便能天天见到你了。”
黛玉双颊晕红,摇头道:“名不正则言不顺,我还是住在这儿好些。”
水涵静默半日,才点头道:“罢了,依你的意思吧,总有一日,我会名正言顺地迎你进府,让你成为我的妻子。”握紧黛玉的手,眸光中有无数神采流转,一字一字地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听了这话,黛玉心情激荡,不由自主地泪盈于睫,眼前迷糊一片。
“持子之手,与子偕老”呵,这八个字,是《诗经》中最美好的句子,是世间最真挚的情话,是女子最期盼的承诺。
水涵拭掉黛玉的泪珠,神情温柔似水,声音坚定如金,脉脉道:“玉儿,你要相信我。”
黛玉听了,用力地点了点头,反握住水涵的手,柔声道:“我相信。”
她爱上的,是当朝皇子,最得宠的皇子。这样的男子,想要与他白头偕老,一生一世,无疑是极艰难的。可是,有他这样的允诺,哪怕未来再艰难,前路再坎坷,她亦不会退缩。
她会一直守在他身侧,不离不弃,与他一同,踏寻一片属于他们两人的天地!
清风缓缓吹来,梅花开得繁华如火,迎风吐艳,暗香浮动,花香浓烈溢远,仿佛在倾尽了一生的力气吐露芳香,如同一场轰轰烈烈、惊心动魄的爱恋。花下的一对璧人,十指相扣,深情对望,情丝飘动,心神俱醉。人面梅花相映,便是如此。
两人在花下静立良久,执手相看,心迷神醉,直到暮色沉沉,听到雪雁与林飞云渐渐行近的脚步声,方才回过神来。
见水涵与黛玉十指相扣,雪雁心中了然,抿唇笑道:“看来,不久之后,我便要称姑娘为四皇妃了。”
黛玉听了,急急挣开水涵的手,后退几步,侧头看了看雪雁,唾道:“你这蹄子,谁许你胡说八道的?”说着,看了林飞云一眼,娇声道:“飞云哥哥,你也不管一管?”
林飞云嘴角微扬,瞧着黛玉,缓缓道:“我为什么要管雪雁?难道雪雁说错了吗?”
黛玉听了,无言以对,不由得双颊生晕,垂下螓首,默默不语。
水涵微微一笑,看着她的娇颜,温和地道:“玉儿,时候不早了,我得离开了。”
说着,叹了一口气,向雪雁道:“我把姑娘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看姑娘。姑娘身子弱,如今天气冷,凡事要细心一些,千万别让姑娘冷着了。”
雪雁不由暗自一笑,咳了一声,方轻轻屈膝,应道:“四公子有命,奴婢敢不尽心么?”
水涵轻轻点头,赞许一笑,道:“果然是个乖巧的丫鬟,难怪飞云心仪于你。”说着,深深看了看黛玉,恋恋不舍地道:“玉儿,你今天累了一天,好好歇着罢,过几天我再来看你。”说着,带上林飞云,转身去了。
黛玉略略垂首,想起方才的甜蜜温馨,颊上绽出清浅如水的笑容。一旁的雪雁打量着她,暗自好笑,打趣道:“姑娘很开心吗?”
黛玉轻轻一唾,含羞不语,雪雁更是大笑不止,过了半日,才敛容道:“对了,有件事情要告诉姑娘,老爷有一位名唤香琴的姨娘,与姑娘感情极好,姑娘还记得吗?”
黛玉微微颔首,秀眉轻蹙,疑惑地道:“怎么了?”
雪雁抬起头,含笑道:“前几日,王嬷嬷在街上遇见香琴,与她闲聊了几句,知道她也来京城定居了。”
闻言黛玉自是欢喜,点头道:“很好,以后我们又多一个伴儿了,香琴住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雪雁面有难色,迟疑片刻,方咬唇道:“我说出来,还请姑娘不要生气,香琴嫁了一个商人,在鼓楼西大街开了一家名叫‘明月楼’的酒楼,正在当老板娘呢。”
黛玉听了,轻柔一笑,缓缓道:“香琴年纪极轻,没有叫她守寡的道理,这样很好,她也算终生有靠了,过几天我们一同去探望她罢,如此,也不负我们当初的情分。”
见黛玉并无愠色,雪雁轻轻拍手,点头道:“姑娘心胸宽广,体贴入怀,真乃世间奇女子。”
黛玉浅浅一笑,摆手道:“不过是以心度人罢了,哪里算是什么奇女子?天晚了,我们回房歇着吧。”雪雁听了,忙应了下来,扶黛玉步回闺房,各自安歇。
时间流逝,天气一日日地寒冷起来,十一月中旬,京城下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星星点点,触目所及的,是一个白茫茫、粉装玉琢的世界,宛似琼楼玉宇。
雪一连下了两天,到了第三日,终于渐渐转小。这日午间时分,黛玉坐在窗下,拿了针线刺绣,消磨时间。房中放着一个火炉,火苗升腾,半丝寒气也无,温暖如春。
耳边传来水涵的低语声:“玉儿,我来了。”其声轻盈柔软,若四月的暖风一般,醉人心神。
黛玉抬起头,见水涵立在几步远的地方,身上系着一件青缎色银鼠斗篷,面如冠玉,唇边带笑,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说不出的俊朗清润。
黛玉愣了一下,又惊又喜,搁下针线,起身笑道:“天气这么冷,你怎么出来了?”
水涵轻轻一笑,眉目清俊,温柔地道:“我想玉儿了,相思难耐,虽风雪不能相阻。”说着,便凝睇着黛玉,细细打量,见她青丝微偏,梳成流云髻,以一枚碧玉嵌东珠长钗挽住,垂着细细的珍珠流苏,身着淡紫色云锦长衫,系了一条浅碧色百褶软罗裙,裙角绣着粉色折枝梅花,零零碎碎,错落有致,栩栩如生。行动之间,梅花忽隐忽现,分外娇媚动人。
在她身后的案几上,搁着一盆绿萼梅,吐蕊怒放,花瓣重叠繁复,薄如轻绡,芳香馥郁。黛玉姣好的容颜与花面交相辉映,更见秀丽旖旎之色。
水涵看在眼里,心中一荡,默默出了半日神,方问道:“玉儿,我对你朝思暮想,你有没有想我呢?”
黛玉听了,满面羞涩,轻轻啐了一口,低头道:“没有。”
“是吗?当真没想吗?”水涵剑眉轻扬,唇边带笑,指了指案上的绿萼梅,慢条斯理地道,“那玉儿为什么坐在这株梅花前?难道不是对梅思人吗?”
黛玉听了,垂眸不语,面上慢慢漾出珊瑚色的红晕,似要沁出血来。水涵凝视着她,唇边徐徐绽开一抹微笑,话语一转,关切地道:“玉儿,刚才你在做针线吧?天气这么冷,不要劳神了。”
黛玉轻轻颔首,笑道:“只是闲着无事,绣一会儿花,聊做消遣罢了,若是什么事都不做,不闷死才怪。”
水涵听了,轻轻颔首,眼眸一转,看向黛玉身侧的春藤小筐,见里面放着一个没有绣完的香囊,便拿在手中细看,绣的是“蝶恋花”的图样,颜色鲜妍,绣工精巧,针脚细密,栩栩如生。
见水涵看得津津有味,黛玉不由红了脸,默默低头不语。水涵看了好一会儿,方搁下香囊,侧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其声若叹:“玉儿的针线真好,难怪忠顺王爷将玉儿绣的柳叶荷包当成宝贝,带在身边,时刻不离。”
听了这话,黛玉吃了一惊,抬眸望着水涵,结结巴巴地道:“四公子,你听我解释,那个荷包,是宝玉从我房中拿走的,并不是我……”
水涵轻轻摆手,止住黛玉,柔声道:“玉儿,你的品行,你待我的心意,我都明白的,怎么会怀疑你呢?我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恼贾宝玉竟将闺阁之物示人,不谙世事,也气忠顺王自作多情罢了。”
说着,伸手握住黛玉的小手,笑容温柔如三月的新叶,接着道:“好玉儿,你是要与我相守一生之人,我如何会疑心你?这世间的女子,除去母妃和汐筱,能让我真正放心信赖的,就只有你一人而已。”
听水涵这般相信自己,信赖自己,黛玉心头大震,品着他的话,一时竟痴住了。
爱情的产生很容易,有时候,只需一个眼神交错,只需一个瞬间,便已足够,但信任的产生却很艰难。
只因,人与人的心,从来都是有距离的,就如两个陡峭的山头,遥遥相对,以为只要一伸手就能触即。其实,要走在一起,贴近在一起,心心相印,脚下还有千山万水,数不尽的沟沟壑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