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愕了一下,双颊晕红,婉声道:“殿下若肯青目,民女但凭殿下做主。”
水涵听了,再不忍耐,挥落身侧的茶杯,冷笑道:“既是这样,本皇子送你去个好地方。”说着,举手拍了三下,立时便有两位黑衣侍从推门而入,垂手而立,神态恭敬。
水涵指了指宝钗,冷冷道:“将这女人送到京城最大的青楼,交给老鸨,用心调教成花魁。”
这一下变故突然,发生在刹那之间,薛宝钗面上笑容俱失,如五雷轰顶一般,直直望着水涵,嗫嚅道:“为什么?四殿下,你为什么要这样待我?”
水涵哼了一声,俊朗如玉的面容似被清霜笼罩,冷笑道:“薛姑娘,你长得的确不错,可是,你若以为,你能引诱我,那就大错特错了。你在我面前耍手段,还差了一点儿。别说我已经有了正妃,便是没有,也不会被你这种人迷惑。本来,我并不想动你,可是,如今你竟敢自己找上门来,这便罪无可恕了。”
薛宝钗听了,目瞪口呆,口中说不出话来,她终于明白,眼前的这位男子,不能以常理来评估。她的容貌,一般人见了,都会心动,却偏偏,无法打动面前的这位四皇子。
薛宝钗嘤咛一声,眼中落下泪来,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直如梨花一枝春带雨一般,叩首道:“民女再也不敢了,四皇子,你饶恕民女吧。”
水涵拂一拂袖,并不回顾,声音冷如冰雪:“晚了,青楼里多是王孙贵族,你去那儿,好好施展本事罢。”说着,挥了挥手,命侍从将薛宝钗拖出房,送往青楼。
待处置完薛宝钗,水涵起身出了书房,缓缓踏进绛雪轩,步到贾母所在的厢房。其时,黛玉与探春已午休毕,均在厢房守候看视。
见水涵进来,众人忙敛起衣衽,行礼如仪,贾母亦挣扎着起身,勉强行了一礼。
待见完礼,贾母抬头看着水涵,神情恭敬,声音温和:“四皇子,臣妇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四皇子答允。”
水涵听了,颇有些出乎意料,微微皱眉,目光中带着一丝询问之意。贾母行到黛玉面前,挽住黛玉的手,和颜悦色地道:“今儿个臣妇一时糊涂,说错了话,实在有些对不住玉儿。只是,四皇子与玉儿已经定了亲事,玉儿继续住在这儿,只怕有些不合适。因此,臣妇想接玉儿回贾家住几天,从我们那边出嫁,也很合适呢。再者,她离开这么长时间,宝玉和姐妹很是惦记,也该让他们叙叙旧。四皇子,不知你能否应允?”
虽然元春的事情没有着落,至少要将黛玉接回去,让日日惦记、时时思念的宝玉如愿见一见。何况,只要黛玉在自己身边,还怕没机会说服她,为元春谋划吗?
水涵听了,侧头看向黛玉,轻扬剑眉,并不言语。黛玉抿起嘴唇,笑容浅淡,声音平静却坚定:“我已经离开贾家,现在又回去,成什么样子?”
闻言水涵轻轻点头,目光中透出一丝笑意,缓缓转过身子,居高临下地瞧着贾母,慢条斯理地道:“行了,林姑娘不肯应允,事情就这么定了,回贾家再也休提。老太君,你能够说话,想必已经休息够了,请回罢。”
贾母听了,便有些无可奈何,默了良久,不敢违逆水涵之言,只得敛容道:“臣妇明白了,臣妇这就告退。”
说着,眼眸流转,环视房中,见薛宝钗不在,便皱起眉头,侧身看向鸳鸯,吩咐道:“薛大姑娘不在,去将她唤来,我们即刻动身。”
鸳鸯答应一声,正欲去寻时,水涵已经冷笑出声,摆手道:“不必费事,我已命人将薛姑娘送往青楼,不久之后,薛姑娘必会成为花魁,名动京城。”
此言一出,众人均变了脸色,黛玉颇有些出乎意料,却也并不怎么在意,轻轻勾起樱唇,容色淡淡,不见一丝波动。
贾母面色发青,注视着水涵,疑惑地道:“无缘无故的,四皇子怎么能这样待薛姑娘?”
水涵轻扬剑眉,眉目疏朗,声音却清淡得没有任何感情:“薛姑娘擅自闯进我的书房,企图引诱我,这样的惩罚,已经算很轻了。”
贾母与探春听得目瞪口呆,贾母默了半日,忙开口道:“薛姑娘素来端庄,怎么会有如此失礼的举止?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水涵轻轻眯起眼,神色清冷如冰,冷笑道:“听老太君这话的意思,是在怀疑涵潼的分辨力了?”
贾母听了,立刻面现惶恐之色,欠身道:“臣妇不敢,只是,这薛姑娘是臣妇带来的,四皇子这样处罚她,臣妇回去,只怕无法跟她母亲交代。”
水涵听了,哼了一声,负手而立,眉宇间带着一层薄薄的寒意,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你没看好自己带来的人,如今自然该负责才行。”
贾母面色发白,嘴唇发颤,静默良久,抬头看向黛玉,殷切地道:“玉儿,你与宝钗是姐妹,一同在贾家住了几年,平时感情也不错,如今,你要当四皇妃了,她却落了这么个下场,你于心何忍?”
黛玉听了,不为所动,声音淡淡:“她落到这个地步,完全是自作自受,我为什么得有不忍之心?老太太以为,我会原谅薛宝钗那样的人吗?我还没无私到那个地步。何况,我与她早已断绝关系,她的事情,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说到这儿,轻轻转过身子,轻扬嘴角,溢出一抹清浅的笑容,道:“我素性说一句,今日个,我允老太太进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拿回我们林家的银子罢了。老太太,您已经这般年纪,今后,还是少出来,留在贾家当老太君,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罢。”
听了这话,贾母满面震惊,眸光中闪过一抹冷意和恼怒,转瞬即逝,心中感慨无限。
此次前来,送了十万两银子,不但没有与黛玉和好如初,还搭进一个宝钗,真让她始料不及。如今,黛玉又这般冷言冷语,分明不将她放在心上,这让她,如何承受得起?
当下贾母眼圈发红,眼角溢出几滴湿润的泪珠,哽噎道:“玉儿,你在我们家时,一直对我孝顺有加,如今,却说出这样生疏的话,难不成,你不想认我这个外祖母,不念与迎春、探春的姐妹之情了?敏儿在天有灵,若是知道了,不知会怎么伤心。”
见贾母依旧执迷不悟,拿贾敏说事,黛玉轻凝烟眉,声音冷漠如冰:“老太太,你很厉害,清楚该怎么对付我。你知道,我与三妹妹感情好,便特意将三妹妹带来,你明白,娘亲是我永远的弱点,便屡次拿娘亲来说事儿。其实,你不过是想借着亲情的名头,要挟我,利用我,让我为贾家谋利益。老太太,你扪心自问,你的行径,对得起娘亲吗?虽然一早便明白老太太的心思,但上午的时候,我仍念在娘亲的面子上,念在你年事已高的份上,言语中颇留余地,我已仁至义尽,你老人家也该识趣些才好。哼,娘亲若在天有灵,知道老太太这般利用她,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听了这番话,贾母面上白一阵红一阵,心中的失望难过,真是难以言喻,唇动了一动,想要分辨,却又说不出话来。
水涵瞧了瞧面带凄婉的黛玉,目光轻柔,静默片刻,方侧头睨了贾母一眼,眸中温润的明光渐渐冷下来,拂袖道:“罢了,罢了,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了。如今,事情两清了,话也说完了,老太君也该告辞了。”
说着,转头看向一侧的采薇、采蘋,皱起眉头,摆手道:“你们过来,替我送一送贾老太君和三姑娘。”
采薇、采蘋听了,立刻应了下来,两人一左一右,不由分说地扶住贾母,奔向门外,行走如飞。探春与鸳鸯见状,忙提起裙子,一同追了上去。
待众人离去后,水涵挥退房中的小丫鬟,方凝睇着黛玉,眸光中洋溢着浓浓的怜惜,长叹了一声,柔声道:“玉儿,我知道,你心地纯善,凡事都想着给人留一步,贾老太君却不领情,步步相逼,你心中必定很难过。只是,为了这种人伤心,实在不值得。”
黛玉缓缓合上双眼,面上闪过一抹淡淡的忧伤,声音飘忽如微风:“我明白的,只是,娘亲待我太好,因为娘亲,我竟始终不能狠下心来,与老太太决裂。”
静了一下,挽了挽鬓上的珠花流苏,面上露出一丝坚定,悠然道:“不过,决裂不决裂,也没什么关系了,反正,今后即便她过来,我也绝不会再与她相见了。”
水涵听了,轻轻颔首,目光中透出一抹赞同,含情道:“很好,这样的人家,实在不必理会。以前的日子,你受苦了,今后,万事有我了,我会保护你,绝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