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菱默了数秒,才道,“关于芙妃一案,本宫已经查明真相,其实,害死侍卫费列罗的凶手并非杨德芙,而是……你,林映雪!”
林映雪身体倏地一颤,迅速抬头,“皇后娘娘,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您在开玩笑吗?”
“本宫像是开玩笑吗?或者雪妃太过自信,自认奸计不会被人发现?”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听到皇后娘娘突然指控臣妾为凶手,臣妾感到很意外,愕然与……悲愤!”林映雪露出了该有的愤怒。
“指控?看来雪妃对本宫了解得真少,难怪你那么自信与大胆去策划杀人且嫁祸陷害,企图蒙天过海。可惜,你弄错了对像,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蒙骗本宫,因为本宫是真相的代表,有本宫在的地方,绝不容许冤案发生!”宁菱一脸愣然,恢复了当裁判官时的果断与严肃。
林映雪心在发抖,但毅然保持着冷静的表象,她直视宁菱,逼问道,“众所周知,侍卫费列罗是服用过量的益多散导致兴奋身亡,而且死在芙妃的床上,这跟臣妾有何关系?皇后娘娘凭什么说臣妾就是凶手?敢问一声,您可有人证?可有物证?”
“益多散是一种能够促进男人****的药物,单是服用此物,就算过量也不足与取人性命,侍卫费列罗二十出头,正值青年,更加不会因此而死。他之所以丧命,是因为当时无意中吸入了另外两种香料——到手香和伊兰伊兰。这三种物质本身无害,但混在一起吸入人体内的话,就足以致命。”宁菱娓娓道出调查的结果。
林映雪眼中快速闪过一丝震惊,但面对宁菱时已是波澜不惊,“即便如此,皇后娘娘又凭什么断定此事与本宫有关?”
“芙妃一直有点燃伊兰伊兰香料的习惯,但从没用过到手香,日前你故作体贴,给芙妃送去这种香料,其实是为了你的借刀杀人计划做准备!”
“皇后娘娘真是识得抬举臣妾,臣妾又不是大夫,怎会明白这三种东西混合一起能够令人丧命!”林映雪急促辩驳。
“不错,普通人确实不知,粗心大意的太医或许也不会想到这方面。你正是利用这个漏洞来杀人于无形!”
“冤枉,真是天大的冤枉。”林映雪大大呼冤,忽然改求东方辰,“皇上,请您为臣妾评评理,臣妾冤枉啊!”
东方辰面无表情,继续静静坐着。
林映雪见状,内心一阵咒骂,重新看向宁菱,“杀人讲求动机,臣妾与费列罗并无关系,又怎么会害他!”
“杀人的确要有动机。你想铲除的是杨德芙,费列罗只能算倒霉,当了你阴谋中的牺牲品!”
“荒谬!”林映雪开始心慌意乱,已然顾不得基本礼仪,低声地咆哮,“你因何不说这是杨德芙担心通奸的丑行暴露于是杀人灭口,利用这三种东西混合一起,想在欢爱的时候害死费列罗,不料她奸计刚得逞就恰好被本宫发现!”
见她还在狡辩,而且脑子转得特灵活,宁菱不觉暗暗佩服,只可惜,她再厉害,也逃不过自己的法眼!
宁菱冷冷地看着她,“真心爱一个人,不仅希望自己快乐,更希望对方开心生活。杨德芙真心喜欢费列罗,她从没想过要他死!”
“那我何解嫁祸杨德芙?还不惜牺牲一条无辜的生命?”
“因为她知道你的秘密!她无意中得知你当年嫁入辰王府时已不是黄花闺女,你一直对此耿耿于怀,担心有朝一日她会将这惊人的秘密爆出来,给你带来杀身之祸。再加上,你一直妒忌她得到皇上的宠爱,看不惯她的骄慢野蛮,故你干脆除掉她。”
“荒谬,如果当真如此,凭她的个性,肯定早就向皇上揭发我,她恨不得看到我沦落!”
“不错,她会那样,而且她也做了!早在你们是王妃的时候她就把这事告诉皇上,皇上纳你为妃只是因为政治目的,他根本不在意你是否清白,他只在意你的家人对他有无用处!”明知说出这番话必定给林映雪带来一定的痛苦和羞辱,但宁菱仍忍不住道出,因为不这样的话,狡猾聪明的林映雪是不可能认罪!
果然,林映雪立刻呈现一副受伤的模样,突然踉跄了两下,难以置信且悲哀地瞪着东方辰。
宁菱看着,不禁心生一丝怜悯,但想起枉死的两条人命,她只好硬下心肠,继续阐述,“其实,最后导致你狠下心肠的是你的好强心和自尊心。费列罗并非与你毫无关系,他是你的旧相好!你本欲利用他来勾引芙妃,然后陷害芙妃。孰料他假戏真做,对艳丽温柔的杨德芙产生了爱意。你受到背叛,恼羞成怒,索性设局一起铲除费列罗与杨德芙,以泄心头之恨。”
整个案件差不多真相大白,宁菱说的句句属实,林映雪无言以对,方才的气焰顷刻消失,跌坐于地。
宁菱一声叹息,沉痛地谴责,“林映雪,或许你不够杨德芙好运,但你比杨德芙聪明,城府比她深,而且,你也比她狠!当年你为了高枕无忧,不惜亲手杀死你的初恋,正是用这三种物体混合杀人的手法!你没听过有这么一句话吗,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让杨德芙得知你的丑行,就是为了惩罚你。本来你对杨德芙毫无威胁,当年她看到皇上并无因你的不贞而处置你,因此早就不当一回事。如今,因为你的杞人忧天,因为你的妒忌心,促使你再次萌发害人之心。天网恢恢,真正的凶手始终难逃法网,而你,最后还得为你的恶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林映雪面如死灰,垂头丧气,以前的优雅端正,此时再也无法在她身上找到。
宁菱对她既有不齿和责备,也有无尽的惋惜和同情。不过,比起那痴痴呆呆、整天在叫费列罗这三个字的杨德芙,林映雪尚算幸福了吧。
事情水落石出,林映雪被御林军拖了出去,诺大的殿内只剩东方辰与宁菱。
宁菱仍在百感交集,万千感慨之际,东方辰毫无表情的脸开始恢复柔情,他无限赞许与惊奇地看着宁菱,“菱儿,你果然厉害,竟然知道侍卫的死是由于到手香、伊兰伊兰与益多散。对了,你是如何得知这三样物体混合一起会令人丧命?你几时对医学这般研究?朕怎么不知道?”
宁菱暂时压住心底的感慨,兴味地道,“是宋慈告诉我的!”
“宋慈?何方神圣?莫非是蕲国的太医?”
“不,他是南宋杰出的法医学家,大名鼎鼎的提点刑狱司,更是无数冤案的平反者。他撰写的《洗冤录集》是法医史上的惊世巨著,他是后人崇拜敬仰的伟大学者。总之呀,他是我的偶像!”
“南宋?莫非是你们那个时空的古代?”东方辰已经恢复前世的记忆,前世的自己——韦烽曾经跟随宁菱去现代数月,所以对穿越时空并不陌生!
“嗯!本来我刚到这里的时候,准备先当两年官,然后学宋慈那样到处平反民间冤案,谁知竟然被你设计,让我永远困在这鸟笼般的后宫!”宁菱不禁借机发牢骚。
东方辰心中迅速燃起一丝愧疚,疼爱地搂住她道,“对不起,朕知道你喜欢外面的世界,知道你很委屈,朕也想跟你一起效仿宋慈,但朕有朕的责任,菱菱,真的很抱歉!”
宁菱轻轻推开他一下,定定望住他,清澈的水眸尽是深情和眷恋,“傻瓜,我发下牢骚而已,虽然一个人很潇洒自在,但我还是喜欢现在的生活,有曦凌,有宝儿,最主要是,有你!”
东方辰内心又是一阵激动,“菱菱,谢谢你为朕牺牲付出这么多,朕再次应承你,永远都爱你,尽最大努力去给你幸福,每天让快乐围绕着你。朕决定解散后宫,从此以后,不管是身份还是身心,朕只属于你!”
宁菱既感动,又惊喜,“真的?可以吗?你不是要留着她们维持朝堂势力吗?”
“为了你,朕愿意!朕会想其他办法去维持朝堂势力。能够让你感觉到你是朕的唯一,就算要朕付出多大努力朕也在所不辞!”
发自肺腑的话语,是那般的悸动人心,宁菱眼泪立即刷刷涌出,紧紧抱住他,“辰,谢谢,谢谢你,原来,我是这么幸福,真的好幸福!”
东方辰深眸也泛起了一层雾气,隐约还有几点泪花。他何尝不是好幸福!
第二天,东方辰正式处置林映雪与杨德芙。
根据律法,林映雪不甘寂寞与侍卫通奸,还指使奸夫勾引杨德芙,同时杀害奸夫嫁祸于人,再加上嫁给东方辰前杀害的一条人命,重重罪状,足够林映雪被判死刑!最后,送她前往黄泉的是一杯毒酒!
而杨德芙,虽然红杏出墙,但顾念她是被人诱惑与陷害,加上目前精神状态不甚正常,并无判她死罪,只是贬去她的宫级,长期禁足芙蓉宫,且永不得晋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