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月小兔才十二岁,南宫阳将她带到一千零一夜之后丢给了余文佳,要求她好好训练她。那是月小兔第一次上台,在化妆间内,余文佳亲自为她化好了妆,蹲在她面前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小兔儿,什么都不要怕,一切有姐姐!”
那一晚,她带着余文佳给她的勇气,在一千零一夜的舞台上,首次亮出了她无尽的风情,清纯,妖娆,带着毁灭一切的风情。
她知道那一晚她成功的一举夺下玉兔称呼,但是没有人知道,她的视线一直盯在人群后那一对满含风情和真挚笑容的眸子内。她一次次的看,一次次的散发自己的魅力,她知道,是那双眸子陪伴她度过了无数个像这样的夜晚。
放下手里的梳子,月小兔绕到余文佳的前面,蹲下身子握住了她的手,抬起泪光点点的眸,“佳佳,千言万语说不尽你对我的好,小兔儿只想对你说一句,谢谢你,我的姐姐!”
余文佳眼眶快速的一红,随后就笑了起来,“傻妞儿,嫉妒姐姐比你漂亮了是不?哭坏了我的妆,我可不饶你!”
月小兔闻言弯起嘴角,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啊是啊,我嫉妒佳佳比我漂亮呢!哼哼,也不知道是谁化的哦?”
“小妞儿,皮痒了是不是?看我七十二挠!”余文佳故作凶悍的瞪着月小兔,伸手就去挠她的痒。
“哈哈,佳佳,痒啦,哈哈,呜呜呜呜……”月小兔又是笑又是哭,最后干脆一把抱住余文佳的腰,埋首在她的腿上大声的哭了起来。
佳佳,佳佳,你一定要幸福!
余文佳伸手抱住哭泣的月小兔,她怎么能不理解她的心情呢?轻柔的拍着哭泣的她,余文佳像是发誓一般的说:“小兔儿,姐姐一定会很幸福的!你和东方辰,也一样要很幸福!”
有一种友谊,不需要太多的话语,不需要太多的经营,它就像左手和右手,一起前进中早已默默无声,但是绝对谁也不会抛弃谁。
有一种姐妹,没有血缘关系,没有亲戚关系,它就像是枝和叶,紧紧相连的是共同的那份根。
月小兔,余文佳,萍水相逢的一对姐妹,却在一次又一次灾难来临的时候,为对方付出了所有能付出的一切。她们,是最纯真友谊的获得者,守卫者,见证者。
爱不需要理由,情一样不需要借口,相依相偎,只在那份最纯真的心灵和感动。
东方辰带着老爷子和南宫扬一路飞快的来到忆昔农场,看着人群里精神奕奕的老人,即使已经鞠楼,老爷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爱人。紧紧的抓住车窗,老爷子老泪纵横。
看着爷爷如此的激动,东方辰挥手命令司机先将车子开进车库,随后让佣人领着南宫扬去见南三,而他则带着老爷子来到了老太太的卧室,着手安排两位老人见面的事情。
让老爷子呆在屋子里不要走,东方辰去找老太太了。门被轻轻的关上,老爷子的眼急切的打量着四周,当那一对耳环映入眼帘的时候,老爷子刚刚才止住的泪再次滑落。
快步走到桌子前,老爷子颤抖着手拿起那副耳环,痛哭出声:“晴晴,晴晴……”
桌子上放着一张纸,上面是一排歪歪扭扭的小楷字,几乎是瞬间,老爷子就认出了这是晴晴的字迹。伸手拿起,老爷子哽咽着一字一句,血一滴接着一滴似刀一般刺上心田。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首诗,是桃花林一夜中晴晴吟唱给老爷子的。想起那一夜,老爷子痛苦的直捶胸。如果不是自己的懦弱,如果自己哪怕再多找一找晴晴,又怎么会是今日的这般模样?
这六十多年来,她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迈阿密家族的事情,他一清二楚,甚至有几次,他好接手了安德鲁夫人出卖的几处财产。可是他怎么能想到,他的爱人就在这里,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他到底错过了什么?又做错了多少?如果晴晴是看着他娶了别人,那时他们的孩子也该三岁了啊!她是如何走过来的?是怎么样的绝望?
迈阿密先生早就去世了,她一个女人是如何扛着这庞大的家族?如何在这里生活下来的?东方豪啊东方豪啊,你真******是个混蛋啊!
痛苦的捶着胸,老爷子将那副耳环和那首诗紧紧的按在心口,老泪纵横。
东方辰来到人群中,轻声对安德鲁夫人说了几句话,安德鲁夫人的脸色顿时一变,睁大眸子看着东方辰。这件事情东方辰早上离去之时已经和安德鲁夫人说了,即使知道自己的亲身父亲要来,但是安德鲁夫人还是震惊的不能自已。
“外婆,我们扶你进去休息会好吗?婚礼还有一会才进行呢!”东方辰温柔的笑着,伸手扶住了老太太。
“对,母亲,我们回屋休息会,你出来太久了!”安德鲁夫人一愣,随即立即接口。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太太也一样。挥挥手,老太太还不准备回屋去休息,“没事,我不累呢!”
“外婆,等会还有很多事情呢,我们先回去休息一下,保持体力!”东方辰依旧笑着,轻柔的劝着老人。
“母亲,两对新人,按照中国的古礼,你这个证婚人可不能中途退场啊!”安德鲁夫人笑着,拉着老太太向屋子走去,“我们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等会有很多事情要忙的!”
“也对,证婚人可不能中途退场!我得先休息一下去!”老太太笑嘻嘻的点点头,高兴的随着二人走了进去。
屋子的门被轻轻推开,老太太在东方辰和安德鲁夫人的搀扶下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可一见屋内的人,顿时僵在了门口。
老爷子听到声音转过身来,老泪纵横的脸庞上伤心痛苦依旧,红红的眸子在见到来人之时,顿时睁大,二人的目光就这么胶在了那里。
东方辰和安德鲁夫人松开老太太,退到了门口,看着相对泪千行的老人们。老太太的视线不可思议的在老爷子的身上来回游走,满是皱纹的手紧紧的抓住衣服,颤抖着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六十年了,他们分开已经六十年了!从相遇到相爱,一路走过那么多的风雨,可还是分开了!如今他已经满脸皱纹,唯一不变的还是那双眸子!
豪啊豪,你可知道,我思念了你整整六十年啊!
老爷子手里抓住的纸轻飘飘的落下,连那对耳环都轻轻的掉落在羊毛地毯上,窗台内的阳光,照射在耳环上,反射出多年来始终不变的光华。老爷子愣愣的,傻傻的,一步步向前走去。
晴晴,我的爱人,是你吗?是你吗?满脸的风霜,满身的沧桑,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晴晴,我的爱人啊,原谅我来晚了,原谅我始终还爱着你!
六十的岁月,你的眼睛里一样有我对吗?晴晴,我的爱人,能在死之前再见你一面,我满足了,我无憾了!
下辈子,下辈子我们死都要在一起!
老太太的脚也不自觉的迈动了,一步接着一步。一样的皱纹,一样的满脸沧桑,一样不变的清晰眸子,真真切切的倒映着一个人影,一双眸子。
“晴晴,我来了!”老爷子的话合着泪一起滚落,颤抖的唇说着迟到了六十年的话。
“豪……”老太太泪流满面,颤抖的唇在叫出深埋心底六十年的名字后,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晴晴,我来迟了,太迟了!”老爷子双膝咚的一声跪地,年老的身子匍匐在地,失声痛哭。
“豪,为什么!为什么!”老太太的身子跟着向下一跪,失声叫出了埋在心底的怨。
你可知道,当我亲眼看到你娶了别人时,我的心是如何的痛?你可知道,当我看到你抱着孩子笑的满脸幸福,你可知道,我的心是如何绝望?你可知道,多少次多少次,我徘徊在你的家门外,想着见你一面?
可是,你统统不知道!你幸福,你快乐,你一家美满!
我多么的恨你,多么的怨你!我冷落了安德鲁,冷待了安德鲁,可是,因为你,我的小女儿客死异乡,我连她的尸骨都见不到!
东方豪啊东方豪,你告诉我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一拳又一拳,老太太狠狠的捶上老爷子的身,失声大叫着心底的痛,心底的怨,心底的绝望和深情。
老爷子双膝跪着,任由老太太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背上,一遍又一遍的哭着,“晴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你不要哭了,眼睛会痛的!晴晴,晴晴!”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告诉我为什么啊!”老太太大声的哭叫着,声音满满的都是凄凉和痛苦,刺的老爷子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