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么美好的公主,他真的不敢想,又觉宁姑娘倒是或可求娶,只是若说与宁姑娘投缘,没得毁了姑娘清名,只能含混其词。皇上听了很是纳闷,问道:“不知何人让周爱卿如此念念不忘,竟愿舍公主不娶。不妨说来听听,朕与你做主,今日为你赐婚便罢。”周贤闻言心下吃惊,不得已只得说道:“微臣偶见一姑娘,心下仰慕而已,不敢当皇上隆恩。”
皇上听得有些气恼,什么个事情弄得如此吞吞吐吐的,想着妹妹说他二人情投意合,难不成竟是戏弄宁儿,这还了得?如今太后与宁儿都等着成就好事,想着都是水到渠成的,如何还会有如此周折,心内颇为不悦道:“到底何人你不妨说个明白,便是仰慕也好,说出来朕即刻召他入宫,当面赐婚。若是再含混不清,便以抗旨不遵论。”
周贤见龙颜大怒,抗旨他自己无所谓,可是他母亲将来指望谁,还有那位姑娘?那位姑娘亦非扭捏之人,若是能说的圆和一些儿,她亦不该怪罪才是。既如此,不如直说了吧,以免误人误己,想好后方道:“启奏皇上,微臣当日在怡亲王府做客,路过花园,偶见一姑娘,贞静贤淑,微臣曾立誓非此女子不娶。”
皇上想起前几日之事,便问道:“那姑娘姓甚名谁,谁家小姐?”周贤道:“回皇上,姑娘贵姓微臣不曾问得,只知称作宁姑娘。不知谁家姑娘,只是似乎听说与公主认识。”皇上听得糊涂,待略一思索,怡亲王府公主姑娘宁……“宁”还是“林”,妹妹是与孙弘聊天儿了,肯定不是妹妹,跟他聊天的是宁儿,怎么成了宁姑娘了?得问问妹妹才好,估计差不离这事儿。想毕觉得很好笑,忙忍住道:“朕知晓了,自会择日为你们完婚,全了你的心意。”
周贤不太明白,见皇上话已至此,只得谢恩与孙弘一块儿出去。心下却犹自愁肠百结,烦恼不已。待见了周妈妈,周贤原想遮掩的,奈何周妈妈早就看出来了。将事情原委问了个明白,方笑道:“既如此,不如放心好了。既然圣上开了金口,怕是也不会为难你,你且等着吧。当今圣上可是明主,应该不会为了此事言而无信的。”
周贤叹道:“天威难测,如今是骑虎难下了。接了圣旨,便不好再推辞,不是大丈夫改为之事。只是若如此,怕是要辜负两位姑娘了。”孙弘道:“贤弟与那位宁姑娘可是有约了?”周贤道:“未敢约定,因此非乃闺阁之礼,只是据小弟看来,那位姑娘却也有意。因此更是担忧。”孙弘叹道:“且随缘吧。实在不行,大不了求皇上恩典。我看那公主亦非刁蛮之辈,若是有缘,求得公主开恩亦可。听说皇上颇听她的话。”
几人不过叹息一回,失落两番而已,眼下却无可奈何。
且说这里皇上回到嘉德殿,看着黛玉故意叹道:“妹妹,你可是有事儿没告诉哥哥的?”黛玉奇怪的看着哥哥,这么没头没脑的,从何说起?皇上道:“今日给周贤赐婚,招为驸马,他不愿意,说是看中了一位宁姑娘了,谁是宁姑娘?还是林姑娘?”
黛玉歪着脑袋想了半日,这周贤他不是这种人那,怎能与宁姐姐好了又另有相好的姑娘?还是之前便有个宁姑娘?那他还跟宁姐姐那么亲热做什么?黛玉疑惑道:“哥哥没问他哪来的宁姑娘?”皇上道:“说是在怡亲王府认识的。”黛玉想起怡亲王府并未听说宁姑娘……那日,她故意让六人都是小姐打扮,宁姐姐也没穿礼服,宁姐姐……婶子叫她宁儿,莫不是那周贤当她是宁姑娘了?那公主又是谁?那日,她与婶子一起坐了主位,恩,原来如此……
黛玉想到后来很是满意,看着哥哥笑道:“哥哥,无论如何要成了此事,没错的。”皇上看着她一脸得色,问道:“什么缘故?若是周贤不同意怎么办?”黛玉笑道:“威逼利诱,定要他同意,不许他推辞了。不要说出来才好玩,宁姐姐再想不到的。”当下把当日的情形大概告诉了皇上,最后又思索道:“该告诉母后才是,若是不行还得母后帮忙呢。”
皇上想想不对,若是他将妹妹当成了公主,为何……他尽然想娶妹妹……还好,他不肯,否则非将他放到极北苦寒之地去不可!不过不对呵,妹妹这么好,为何他不愿意?都中多少人争着抢着要看妹妹一眼,他倒果真是个重情义的,这么说来宁儿可是终身有靠了,果真是个好驸马。真如妹妹说的,“威逼利诱,定要他同意”。
想到这里皇上亦是笑道:“妹妹去告诉母后吧,免得母后怪罪。”两个贪玩的,不过若是黛玉去了,太后多半会宠着她由着她。再者如此也是个机会试试那周贤,能弃到手的富贵荣华还有佳人仙子于不顾的,怕世间少有吧。这种人,朝廷中也颇为少见,还是赶紧给他也授职吧,得将他赶紧套进来,许多事情会容易许多。
次日黛玉早膳后便要去长信宫,皇上拉着她笑了个不住,一心也等着看笑话,便对黛玉道:“妹妹,一定求得母后与我们一心才好,你就告诉母后说看看他是否够真诚。”黛玉知道哥哥话有几分道理,也有几分幸灾乐祸,到底她自己也很想看,故而很是乐意的应下来。
长信宫内皇太妃、公主、吴贵妃、李充容还有周贵人及探春三姐妹等都在,黛玉略施一礼见过众人便坐到太后跟前,靠在太后怀里咬着太后耳朵悄声儿说道:“母后,我有好事情,一会儿告诉母后。”太后看了一眼黛玉的神情,点头笑道:“是否又淘气去了?”黛玉笑着摇了摇头并不言语。
吴贵妃看了黛玉半日忽然笑道:“不曾想林妹妹已有婚约了,不知是那个府上的?还不曾给林妹妹道喜呢。”黛玉听了羞得满脸通红,太后闻言不露声色,微笑道:“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姑娘家那里会知道,也有你这么问得?这是哪门子的规矩?知道的不过当个笑话,不知道的还说玉儿不尊重。”
吴贵妃见了黛玉已经束发,不过是投石问路,被太后这么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忙赔礼道:“还请皇太后恕罪,臣妾原是关心林妹妹的意思,别无它意。只是听说林妹妹父母已经仙逝,不知却是谁作得主?林妹妹如此千伶百俐,可别委屈了的好。”皇太后似笑非笑道:“玉儿的事情自有父母亲人做主,难道你担心有人会委屈她?”
吴贵妃笑道:“回皇太后,臣妾也是心疼林妹妹的,并不肯林妹妹受半点委屈。”皇太后道:“这样最好,玉儿的事情哀家自有打算。你们若是当真关心玉儿,也就罢了,否则还是省点儿心思。”皇太妃看不下去,佯笑道:“皇太后说的是,我这母妃都插不上手,难不成还有别人能越过臣妾去?皇太后若是这般偏心,臣妾可就不服气了。”
皇太后看着皇太妃笑:“你若不嫌烦就让她烦你两日如何?免得总是诉苦我霸占了玉儿。”吴贵妃本瞧不起皇太妃,听了此话更是气愤不已,过了片刻便起身告辞了。待她走后皇太后方笑道:“玉儿最是淘气的,她没给你们捣乱就不错了。”说罢很是得意的看着黛玉。
黛玉才刚被羞臊了一下,此番见太后打趣儿,很是不依,捣鼓了好一阵儿方罢。正说笑间见贤亲王妃来了,皇太后笑:“来有什么事情?”贤亲王妃笑道:“回皇太后,当日答应让几位妹妹到臣妾府上逛的,臣妾怕皇太后事情多,一时忘了,或是又改了主意,故而来再求一回。”皇太后笑道:“不过才几日,你便来催。”
贤亲王妃笑道:“回皇太后,臣妾不敢。不过是府里都备好了,特来回禀皇太后一声儿。”皇太后看着黛玉几个笑道:“你们可愿意去?”黛玉惦记着孙弘,宁公主惦记着周贤,便都忙点头应了。皇太后笑:“看样子你们陪着我这老婆子早都嫌烦了,恨不得早些儿出去玩。”黛玉撒娇道:“母后这话不对,嫂子原是来请母后的,玉儿怕母后累着了,特意替母后去一趟,原是孝顺的意思,不想还被母后怪罪。”
皇太后笑道:“你嫂子何时请母后了?就你会讨乖儿,还敢说母后的话不对。”贤亲王妃忙站起来笑道:“回皇太后,臣妾本是来请皇太后的,见怡王府那里皇太后都不去,臣妾不敢开口。”皇太后笑道:“罢了,你还顺着玉儿淘气。到了你那里也别太由着她性子,惯坏了她。玩一两日便回来,想去了下次再去也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