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摇头道:“按说哥哥登基时就该册封的,偏当时父皇觉得他们都还小,且又无功,高低不成,故而一直拖到现在,也不得由头,也无人上奏。”黛玉道:“上奏容易,不过让谁写个奏折去而已。如今若是嫌他二人无功,便是封王也使得,待将来有了功劳,再加封亲王也不迟,左右又不会亏待了他们。”
皇上看着黛玉点点头道:“既然妹妹如此说了,回去后便都封了二人吧。只是开府暂时却不必。一来二人还小,二来暂时朝局有些动静,哥哥不想他们牵扯进去,误了自己,毕竟父皇留下的血脉也不多,三来也还不到成婚的时候。”
黛玉点头道:“便是不开府亦可,好歹先都封了。虞儿也十五了,不如再给他安排个职事,也好历练历练。”皇上点头道:“如此也好,免得他闲着反倒生事。”二人又商议许久,又想着如何安置齐儿,黛玉又将林速的事情告诉皇上,不过叹息一回罢了。
此时各处皆在收拾准备,虽则要圣驾启程后方能离开,到底也得好生准备了,此处毕竟比不得家里舒适。除了奇华殿外别处都有些拥挤,故而许多人开始一两日觉着热闹,到了三五日后皆有些累了,此时很是想早些回到那温暖的家中去,还有那温柔乡。
有近半的京外来朝王侯在圣驾离开之后便将从上林苑直接返回各自封土领地,礼部也都登记的明白,也都安置妥当了。各处的回礼也早就预备妥当,此刻也陆续送出去了,虽则此次皇上皇后极力倡行简约,毕竟不该一次太过节俭了,否则怕有失礼或是底下不解之处。故而每处皆收到一份或多或少的丰厚回礼,直将府库空了一半儿。
天梁宫内,忠顺王看模样很是满意,似乎事情顺利,正兴致勃勃的点检这御赐各物,虽并非件件金玉,却也是他袭爵后第一次亲自收到如此丰厚之礼。水溶坐着榻上看着随侍收拾东西,想起这几日时常见到皇后娘娘,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当日拥立皇后娘娘原是一时兴起,却得了皇上心意,虽则最后看来必定是会立了皇后娘娘的,到底皇上还是对他好多了。
皇后娘娘也比以前见得更加威仪贵气了许多,也算得其所了。不知此次回去后,何时才能再见到皇后娘娘的圣容,便是远远的瞧见一眼,也能让人心旷神怡。只是世上如水溶这等人也算是少见的了,竟然不想着占为己有。
姬虞则不同,心里眼前皆是黛玉。往常总是偶尔瞧见一两次,却不如此番离得如此之近的在一起呆了这么多日。那荷海中跳动的仙女儿,那御座上的佳人,为何不是他的?偶尔想着,若是何时能一亲芳泽,便是死了也愿意。只是回去之后怕是难以再见了,毕竟她是自己的皇嫂,是皇后娘娘。这几日的酒,也浇不了他的愁。
不曾想,姬虞的神情心绪,却被有心人看在眼里,记在心头。此刻正给他送来贵重的拜礼,拉着他道:“臣见过皇子。”姬虞道:“你是谁?”那人道:“臣不过鄙薄之人,不敢玷污了皇子的耳朵。只是有几句话,不吐不快,还望皇子饶恕。”姬虞道:“有话便说。”
那人道:“皇子龙睛凤额,威仪万方,贤明聪慧,如今却一无所有。连个王位都没有,更别提珠宝金银、淑女佳人,臣窃为皇子不值。还望皇子饶恕。”姬虞怒道:“该是我的便是我的,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该死的奴才,做你自己该做的,否则便治你个大逆不道。”
那人赔礼道歉后退出来了,拜礼却留在那里。姬虞想起父皇的教诲,母后的言语,心下很是不安。只是看着那价值连城的宝货,还有皇后娘娘的美色,却又犹疑不已,直至姬唐来找他。姬唐见皇兄呆呆的在那里看着东西,似乎不是皇兄赏赐的,好奇道:“皇兄,你还不收拾准备明日回去?还将这些东西摆在外头赏玩。”
姬虞见姬唐问,忙岔开道:“收拾自有他们去的,要你我忙什么。反倒是众人皆忙着回去,你我倒是闲了,不如下盘棋如何?”姬唐见姬虞并无多大异样,也不便问,兄弟二人便下棋去了。
次日一早,众人皆起来收拾了。皇上及皇后的圣驾从奇华殿出发,在建章宫门口,皇上辞过众人,便起驾回京。后面诸人皆跪请皇上皇后启动之后,方起来各自做了车轿陪着。那些直接从上林苑走的,直跪到圣驾出了上林苑瞧不见了,方起身回去收拾,好赶在大雪封路之前,赶紧回去,否则便是过年也归不得家了。
圣驾回太极宫,都中三日前已开始清道,沿途闲杂人等一律回避。成千上万的人,从上林苑直排至太极宫,路上不曾断过。留在都中监督的官员,此刻皆跪在承天门外头恭迎圣驾。简单截说,过了一个半时辰,皇上到了太极殿,黛玉回了长秋宫。都中文武百官王公侯男,用了一日方各自回得家中。上林苑内朝觐诸人,五日方走完,十日方收拾完毕,此乃后话。
总算回来了,黛玉收拾完毕,正待歇息片刻,却见外面来报皇上来了。黛玉奇道:“哥哥每次来那里要这般通报的?”边说着边往外走。那太监回道:“回皇后娘娘,奴才不认得,皇上领着一位将军来了。”黛玉想着她不认得什么将军,哥哥何以将他领到后宫来?
到了外面偏殿,果见皇上与一位将军在那里坐着吃茶,黛玉并不认得。皇上见黛玉进来,起来扶着黛玉在御榻上坐了,宫娥又献上茶来,便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了,此时方笑道:“妹妹猜猜她是谁?”黛玉歪着头打量了半日,想先不起来。
只是那将军可不敢由着皇后娘娘猜测,忙跪地行礼道:“末将赵广周拜见皇后娘娘。”黛玉忙让其起来,疑惑的看着皇上,皇上笑道:“赵将军乃西山守将,妹妹曾说要见他,朕怕冒然将赵将军请来,妹妹不肯见他。此次伴驾平安,很该赏赐劝功的。偏礼部那里不得好借口,故而来求皇后娘娘,看在赵将军护驾有功的份儿上,多多赏赐些儿。”
黛玉听得皇上说起西山,那不就是西山大营?此番是听闻调了西山五千兵马前去的,故而便是在上林苑扎帐的王侯,也不敢太过放肆,更不敢夜里篝火欢畅。只是,眼前这人温文儒雅,怎会是赵将军,一点儿气派都没有呢。若说是个军中谋士,录事参军之类的,怕是更像一些儿。只是偶尔看他眼中流露出来的气定神闲,方知这辅国大将军,绝非浪得虚名。
黛玉打量了许久,方看着皇上道:“皇上却是来讨赏的?只是朕只赏后宫及天下内室之事,却不管朝廷。”皇上看着黛玉淘气,悄悄看了黛玉一眼,自出去备赏礼去了。待得皇上出去,赵将军却有些儿不自在起来。黛玉见状,方知皇上之意,怕是让赵将军知道她,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黛玉看着赵广周,一边儿掏出玉玺佩来,一边儿笑道:“赵将军可是来讨得好赏赐,朕这里有块玉佩,不如赏给赵将军如何?”说罢递给赵广周,赵广周忙接过来,待得仔细一瞧,眼睛瞪得老大,忙抬起眼来看黛玉,忽而行礼笑道:“是奴才糊涂了,还请主子恕罪。”
黛玉看着他笑道:“为何要恕罪?那会见你时那么小,我都不记得了。不过赵将军看着一点儿威仪都没有呢。”赵将军也笑道:“主子哪里话,奴才本就无威仪可言。当日皇上诏书那么明白,皇后娘娘乃先帝定下的,奴才却忘了先帝带着奴才见过皇后娘娘的。一下子没转过弯儿来,难怪皇上今日将奴才领来,怕的是奴才不认得主子。”说着将玉佩还给黛玉。
黛玉笑道:“那时先帝也不曾告诉你朕是谁,原也怨不得你,便是皇上也不知你我见过呢。只是如今你可都好?家里如何?”赵将军应道:“回主子,奴才一切都好,营里也都还好,每日练兵,不敢松懈。奴才犬子如今也能上场杀敌了,也是一身好武艺。”
黛玉看着他道:“你令郎如今多大了?可授职了?”赵将军道:“犬子才十八,不敢授职,怕行事不牢呢。”黛玉笑道:“不如请来给朕当几年卫士,朕封他五品侍卫,也好历练历练。将来若是好,也好替了你的职。你看如何?”
赵将军道:“主子厚爱,只是犬子只会点儿皮毛,怕误了主子大事。”黛玉笑道:“不碍的,不如你明日叫他来,便是朕不知他手段,这里这么多卫士,总能练出他来的。莫不是你舍不得?”赵将军忙到:“能伺候主子是奴才莫大的福分,岂敢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