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点头道:“哥哥说的是,日后若是国泰民安,便到处去找蚁穴,找一个挖一个补一个。”皇上笑道:“以后改行做护理工,天天维护修理这千里之堤。如此亦好,虽则繁琐,到底心安些,毕竟是太平之世才有的。”黛玉笑道:“那也不是,很该让底下人去挖补的。我们只管看多大的蚁穴在哪里,指定让谁去便是了。”
皇上看着妹妹笑道:“自上次妹妹说的多立学校,如今已开始在各处试着做了。今年秋闱,不知能得着多少有识之士?不如今岁还继续复审如何?”黛玉道:“只是今岁让谁去复审?还让国子监与礼部?”皇上道:“如今国子监有几位博士还不错,待今年试试,若是可以,明年或许可以另授他职,兴许能有些用处。”
这里二人商议着,宁公主府此时亦是十分热闹,园子里,娴公主与惜春,湘云也经卫夫人同意来了,还有徐瑕,一共四五个年轻姑娘媳妇儿,很是玩得起兴。徐瑕在都中亦有些时日了,与宁公主亦时常见面,故而比原来开朗了许多。徐氏夫妇亦渐渐的不再管束的太紧。这会儿竟然能与众人说到一块儿去,故而各自皆觉得多了几个伴儿说话。
几人在园子里住了几日,将除潇湘馆外各处皆逛了个遍,又见宁公主实在行动不便,方各自回去。娴公主回到宫里便忙着给黛玉送来宁公主处带回的各色礼物,还将那园子又夸了一回,黛玉见娴公主与惜春皆开颜了不少,亦十分开怀,想着该时常让她们出去逛逛才好。便是去园子里走走,亦是好的。听得她们夸徐瑕的好处,心下却很是有些向往。
不想几人回来不几日,便听见有人来回,宁公主快要生产了。黛玉听说后忙去了长信宫,皇太后拉着黛玉道:“玉儿,刚听说宁儿快生了,不知这会儿怎样了?”黛玉见皇太后有些儿紧张,心下不知轻重,故而只是说道:“不知道,才刚让御医也去了。”皇太后笑道:“生孩子让御医去做什么,真是傻孩子。”
黛玉道:“那要什么?”皇太后道:“稳婆母后早就给她找好了,还有奶娘,都早早的预备下了。”黛玉看着皇太后,不是太明白。皇太后拉着黛玉坐下说道:“按说也该给皇儿找奶娘了。稳婆好说,只是这奶娘却是最要紧的。不仅要稳妥可靠,还得有心计,在宫里带皇儿,要那经过事儿的更好些。皇儿交给她们亦放心。”
黛玉道:“如今才四五个月便要找奶娘,会不会早了?”皇太后道:“不早了,早些儿找好,还有许多规矩礼仪还得教,还要看谁将来好些,得多找几个,将来才好放心。皇儿可不敢大意,更何况这可是嫡长子呢,将来说不定是要做太子的,天下江山,都在他身上,可不是玩的。”黛玉吐了吐舌头,很是不愿意人叫她皇儿是小太子。
皇太后看着黛玉调皮,笑道:“玉儿想什么呢?”黛玉道:“母后呵,我可不想让皇儿一生下来便是小太子呢。那日跟哥哥亦商议好了,即便是皇儿,亦不能这么叫。若是自小立为太子,怕皇儿太小承受不起。且一旦立为太子,便会成为众矢之的,我也不放心。不如先让他学着如何做人,然后学着如何做皇儿,要以江山社稷为重。待将来长大了,兴许还有其他皇儿,说不准便有比他更贤圣的,很该立贤才是。”
皇太后不解道:“自古太子立嫡立长,否则怕是生变,民心不安。”黛玉笑道:“这个我跟哥哥说过了。自古以来贤明之君,有许多皆非嫡长子。周武汉文唐宗,皆非长子。即便不立庶子,嫡子亦未必只有一个。再者不如待皇儿十多岁了,很多事情都明白了,我们再商议不迟。那样亦不会误了这个皇儿,亦不会误了其他皇儿。”
皇太后还是不甚理解,只是此时商议此事亦是太早,既然皇上与皇后都商议好了,那就等以后再说吧。到时若是皇儿多,如此亦未尝不是上策,即便是有何紧急之事,嫡长子亦是众望所归,终究跑不了他的。皇太后想到这里笑道:“玉儿说的也是,这会儿商议此事亦早了些,将来待皇儿长大些亦不迟。”
黛玉在皇太后这里直呆了大半日,还不见人来报信,皇太后方有些儿着急,一拨一拨的命人去打探情况。只等打发了十来拨人,方有人来回,说公主尚未生下来。
到了晚膳时分,皇上不见黛玉,又听闻宁儿要生产了,便也到长信宫来。除了打听宁公主的消息外,更是要看着黛玉。如今肚子都已经有些显了,行动也开始有些儿不便。那是他的嫡长子,那是他的命根子,故而不论是皇儿还是黛玉,都能让他立刻奔来,守着黛玉。
黛玉见了皇上便如见了救星一般,一把靠在他怀里,嘟喃道:“宁姐姐还不曾生下来,都半日了。”皇上抱着她道:“早晚一点儿皆是有的,那慢的听闻一两日的皆有,再等等吧。不如先用膳吧。”说着便命传膳。皇太后跟着一块儿用了,到底心里担心,不曾好生吃得。
晚膳后皇上百般的劝黛玉回去歇息,黛玉只是不愿意,定要知道情况。皇太后道:“玉儿还是赶紧回去歇息吧,待宁儿有了消息,母后便让人来告诉你。若是慢些,怕是要等到明日呢。玉儿还是好生回去歇息吧,要不一会儿累了你们母子也不好。”黛玉一脸苦相看着哥哥,皇上心疼道:“一会儿哥哥亦让人去探听消息,你尽可放心了。”
好歹说了一通方回去。躺在龙床上,黛玉还是不肯睡,拉着哥哥道:“听说生产很苦的。不知道宁姐姐可经受得住。”皇上宠爱的看着妹妹,想着她亦要经受这些苦楚,只是,若不想经受又该如何呢?总不能没有嫡子继承皇位吧,再者他可想看到自己跟妹妹的骨肉呢。此时方想起妹妹为何担忧了,于是轻声哄到:“那可是妹妹自己的骨肉呢。妹妹不想要吗?再者便是苦了那一两日,可是两个皇儿呢,将来会孝顺妹妹的。”
黛玉愁道:“不知皇儿会不会折腾我呢。”皇上道:“今日踢妹妹了没有?”黛玉说到自己的皇儿,也不那么愁了,笑道:“今日还好,想是跟着担心小哥哥小姐姐呢。”皇上笑道:“这样不好,不该这么小便愁得不想动。只是妹妹每常该多吃些,身子骨好了,将来亦能少受些苦。便是皇儿,亦能长得结结实实的,有力气出来叫母后。”
黛玉笑道:“他才出来怎么叫母后,哥哥可又是胡说呢。”皇上笑道:“他便是出来时不叫,待将来学会说话第一句还是得叫母后,然后才叫父皇。”黛玉道:“听闻姑娘说话走路都比儿子快呢,将来不知是皇儿还是公主先说话。”皇上笑道:“若是小公主先说话,哥哥就赐封她一大片良田,将来比任何亲王还要多。”
黛玉道:“才不要呢,小公主只要跟着我就好,有母后的嫁妆就够了,不要父皇的赏赐。”皇上笑道:“不要也不行,哥哥金口玉言,赐了小公主的,便是要给她的。”黛玉还要推让,到底睡着了,靠在哥哥怀里,睡得倒是也舒服,不比别的有身子的女人,睡觉很累。如今皇上都问过御医了,知道五六个月后身子重了睡觉会很不舒服,故而自己便给妹妹做了依靠,让她那般靠着,便不用腰太用劲儿了,亦能舒服许多。
黛玉起先不太明白,只是觉着这样舒服,待得哥哥早朝去后她总是睡不好,方知哥哥用心。心下对小皇子更是百般呵护,那可是她二人的骨肉。
次日一早,太监来报宁公主产下一个小姐儿,母子平安。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黛玉从梦中醒来也很是替宁姐姐高兴。忙收拾起来给宁公主送贺礼,被傅姆好生笑话了一顿,说她睡着便不担心了,恨的黛玉顿足不已。皇上却在一边儿笑,那夜夜被依靠的感觉,虽则辛苦,却也是一种甜蜜,毕竟那种感觉很实在,那是她在怀里的感觉。
且说今年风调雨顺,朝廷大事少。黛玉便省了许多心,除了操心自己肚子里的小皇儿与小公主,便是日日惦记着宁公主的小姐儿。洗三送完礼,便忙活着满月。日日皆着人去打探,直忙了个十二分去。
如今亦是夏日,天气渐热,人很多时候都不想动。虽则有冰块不停的送进来,只是黛玉却受不得凉风,她自己有碧玉佩,可是苦了那些伺候的,还有皇上。别人头上直冒烟,她却不曾有一点儿感觉,还时常想吃酸的,要辣的,别人还得忙前忙后的去侍弄。后来黛玉偶然发现此事,很是有些过意不去,便与御医商议,最后还是傅姆出得主意,提议让皇后娘娘穿的厚实些儿,亦能防着那凉气,别人亦能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