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吃惊的看着雪雁道:“她们还会什么?”雪雁笑道:“回皇后娘娘,林叔将自己估摸的在宫里该具备的皆让她们预备过。若是皇后娘娘无异议,奴婢便即刻告诉林叔,好让承休侯尽早将人送来。”黛玉看着雪雁道:“只是不达保举皇儿的奶娘,是否有些不伦不类?”
雪雁笑道:“回皇后娘娘,承休侯只要以皇后娘娘娘家人的意思说出来,便无碍了。承休侯在姑苏是有父母的,便是说其父母感念祖宗盛德,故而有此举动,如此便算不得不通。再者皇上一直信任承休侯,时常褒奖有加,此事定能顺利的。如若不成,皇后娘娘再告诉皇太后或是皇上亦不迟。不知皇后娘娘意下如何?”
黛玉点头道:“既如此,你就赶紧去吧。要越快越好,否则别母后又再找来几位,我们再非要添几位,便违了朕当初之言。”雪雁见黛玉同意了,便忙点头预备去了。留下黛玉一人依旧唏嘘不已,感慨如此还是太过了。只是,摸着自己的肚子,想起这可是自己的骨肉,又是哥哥的骨肉,一定要好好保护着,可不许有丝毫闪失,心下也渐渐好受些了。
忽而感觉肚子动了,一脚,又一脚,恩,这是一拳,肯定是一拳,否则力道不会差这么多,又一下,感觉不出来,莫非?才敢是小哥哥动了,这会儿是小妹妹跟着凑热闹?又一下,比那一脚轻些,可是比那一拳又要重些,肯定是淘气的小公主,不甘心哥哥闹腾,自己也来凑热闹。一会儿又觉得肚子有些疼,莫不是谁翻了个身?有可能……
又过了一会儿,黛玉这么猜想着,忽而感觉到肚子上落上了一只很大很温暖的手,肯定不是自己的,朦胧睁开眼,却见哥哥正在低着头去听那两个的动静。哥哥见妹妹并未睡着,笑道:“皇儿又在动弹呢?妹妹感觉如何?难受吗?”黛玉点点头道:“才刚有些儿难受,这会儿好多了。”皇上抱着黛玉坐起来,又让人送来药膳喂着她吃了。
如此过了两日,皇上早朝回来得比寻常晚许多,黛玉正在担忧,却见雪雁在边上笑,便拉了雪雁问话。雪雁小声儿道:“回皇后娘娘,那四个奶娘都是年轻体壮得,且都同心一气,尤其是那个叫吕莹,听说还是皇后娘娘的远房表姐,如今又是表婶,看样子十分干练利索。承休侯也说好了,估计这会儿许是正在回明皇上呢。”
黛玉听了方放下心来,为两个皇儿放心不少,又听得林速许是正在告诉皇上,便焦急的等起来。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方见皇上回来,后面还跟着林速。黛玉笑道:“不达这么难得的来做什么?”林速行礼回道:“启禀皇后娘娘,臣家父家母听闻皇后娘娘有喜,故而找寻了几个亲戚刚生产过得,征得各人家里同意,欲来伺候皇后娘娘及小皇子。”
黛玉故作不知的看着皇上,皇上看着黛玉,挑了下眉毛道:“此乃妹妹家事,哥哥不管。”黛玉拉着哥哥撒娇道:“不达可是跟哥哥请旨呢。再者皇儿可也是哥哥的事情。只是,不达父母如此做,却有些太过了,让她们千里迢迢抛家弃子,很是不该。”皇上道:“哥哥也是这么说的,不达说那几个一家都来了,孩子如今也有一两个月了,也不算太小,并不算太过耽误了。妹妹的家事,哥哥不敢管,故而让承休侯来讨妹妹的主意。”
林速跪地请到:“启禀皇后娘娘,臣家父家母交代,皇后娘娘乃林家乃至天下所望,小太子更是金玉之体,臣错蒙皇上深恩,日夜不敢安枕,思报恩德,不得其道。今既得此机缘,乃臣等之幸,亦是乳母家众之幸,望皇后娘娘体察。”黛玉见林速倒是十二分真意,忽而更为感动,连做戏的心都没了,忙命其起来,点头应了。
林速见黛玉应了,忙命人去将那四人请来。黛玉见他如此着急,且情状很是轻松了许多,又不觉得好笑,定是林叔叔给他下命令了。早膳后几人依旧于前殿歇息吃茶,过了会儿便见太监领着四人来了。
一见之下,果真是干净利落,眉清目秀的四个俏丽小媳妇儿,虽则皆是寻常人家出身,却除了各有三四分姿色外,更有着一种端方稳重,皇上与黛玉一眼便瞧上了。一一问过名字,黛玉见果真有个叫吕莹的,雪雁又在一旁暗示,黛玉便知正是这些人没错了。当下赐了许多东西,便交给傅姆等带下去调教。
次日皇太后听闻承休侯父母如此仗义,也给承休侯赏赐不少,待得见过吕莹四人,也很是上眼,心下方放心不少。又听闻这四人乃是亲戚,心下暗赞,也有些微的疑惑,也不曾多做计较。吕莹四人如此便在长秋宫留下了。
自从吕莹几个到来之后,黛玉往常的许多习惯皆改了。因着皇上与皇太后皆十分放心吕莹四人,故而亦由着她们。黛玉每日清晨与皇上一同起来,待皇上上早朝去后,吕莹四人亦会等在嘉德殿门口。随着黛玉的銮舆,一块儿去四海池,陪着黛玉一块儿在荷海或是其他各处转悠。如今荷花开得正好,黛玉也最是喜欢此处,故而日日皆来。
那日清晨,黛玉在銮舆里问道:“朕一直不曾问得,吕姐姐可是朕表姐?”吕莹回道:“回皇后娘娘,妾身家母乃是皇后娘娘姑奶奶之女,亦算得是亲戚,只是这表姐可不敢当。”黛玉道:“你前些日子说朕旧府上如今依旧日日洒扫收拾,只是一直皆是空着的,如此岂非徒费劳力,又何必如此,可有何缘故?”
吕莹回道:“回皇后娘娘,林府之事,妾身不太明白,只是偶有听闻而已,不敢妄言。”黛玉见她不肯说,只是细看神情,必定是知晓的,便谋算着一会儿定要问个明白才好。众人进了四海池,到了荷海,黛玉便想坐船玩儿。傅姆、史良娣等皆不肯,说什么皆不肯。最后黛玉只得看着赵丁与吕莹。
赵丁见黛玉似乎有话想说,思量半日方道:“启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如今龙胎凤体,定当远离危险。只是此处乃内海,亦无甚大碍,不如且去游逛一会儿,舒爽心情亦是好的。臣定当护得皇后娘娘周全。”黛玉见赵丁愿意,便又看着吕莹,吕莹不言语,自己便不好再说。毕竟赵丁所言不差,只是若是此事不明,便如鲠在喉。
如此僵持片刻,雪雁上来回道:“回皇后娘娘,不如奴婢与白露吕嬷嬷一块儿陪同皇后娘娘去吧,女婢亦不敢稍有差池。”史良娣见雪雁神情,又见黛玉似乎另有他言,方道:“既然如此,便去要三五只船来,你们皆好生照看着。只这一次,绝不容许有下次了。”黛玉见史良娣同意了,便很是开心的点头道:“朕理会得,只这一次过个瘾而已。”
因雪雁等皆会驾船,故而连驾娘都不要了,不过点了姑苏四名陪侍,赵丁挑了几位卫士,看模样皆是寻常放心之人,紫鹃小心扶着黛玉上了龙船,便被雪雁拦下了。待得到了荷海中间,黛玉方笑道:“爱卿怎知缘故?”赵丁回道:“启禀皇后娘娘,臣不恭,万死之罪。”黛玉皱眉道:“此话怎讲?”
赵丁道:“启禀皇后娘娘,私窥圣颜,揣度圣意,皆乃大不敬之罪。臣斗胆,不过略微猜度一二。”黛玉笑道:“爱卿但说无妨。”赵丁如此方回道:“启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心底无私,故而心底之事便由脸色神情随时表露,有心之人一瞧便知。”听闻此言,雪雁等几人皆觉着有些太过直白,吕莹则暗自吃惊。
黛玉想了半日愁眉道:“朕就是这么个没心眼儿,爱卿还瞧出什么来了?”赵丁道:“启禀皇后娘娘,臣该死。只是皇后娘娘心系天下,亦无可厚非。至于此时,臣猜测必定是与吕嬷嬷有关,别得却不知了。”黛玉看着他半日,点头道:“才刚问吕姐姐话,见吕姐姐似有难言之隐,朕想问个明白,否则心下不安。”
吕莹见黛玉此刻说起她,方回道:“回皇后娘娘,妾身并无其他。不过后宫乃至天下皆知妾身等皆是皇后娘娘亲戚,若是再太过亲厚,唯恐有心人多了防备,又或是借机生事,却是多事,故而方故意如此的。”黛玉看了吕莹半日,心下不豫。原本见了姑苏旧人,心下惦念,却还要担心这些,却也是实情,故而神情落寞了许多。
赵丁见状回道:“回皇后娘娘,吕嬷嬷处事稳妥,便是在长秋宫里,亦是藏愚守拙的。饶是如此,那几位先来的奶娘尚有攀比之心,唯恐将来小皇子与谁格外亲厚了去,落了好处。若是仅仅疑忌亦就罢了,若是再由忌生恨,又或是被他人利用,却是个极大的隐患。故而皇太后心下满意,亦不曾十分赏赐偏颇几位,便是这个理儿。”